再次惊醒，已经是晚膳的时间了，门口的春分守着，等小姐醒了便开宴。
“春分，”林九清坐起身来，春分上前伺候。“平安宴可备好了？”
“都备齐了，五夫人和表夫人都去了。”
林九清没应，收拾好心情带着四个丫头去了正院前面。众人见林九清来了，吵嚷的人群安静下来，起身看着林九清。
“不必拘礼，大门打开吧。既是平安宴，那便不能只有我们平安。”
五叔母抱着二一，和何氏聊着天，安平安然和稍大些的姊妹坐一桌，其乐融融的模样好似以前。
“长姐！来坐！”
安平拍了拍身旁的位子，林九清笑了笑坐到身旁去。
“长姐！是不是祖父他们打了胜仗啊？怎么今天办这么大的宴席？”
“对啊对啊！以前都没有办过。”
说道祖父，林九清心中酸涩，却又无法打破她们的幻想。
“是啊，祖父打了胜仗，昨日寄了军报回来呢。快吃，等安柔长大了就能看见祖父啦。”
安平如鲠在喉，饭菜索然无味，匆匆吃了两口就离开了位子。安然看在眼里，没多说。
平安宴吃完众人便散了，毕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宴席。
翌日清晨，林九清收到了威远侯府送来的信，请她即刻来月长坡的亭子那，有要事相商。
因为是白日，林九清不好男装前去，又因是以威远侯府的名义下的帖子，林九清便带着秋分冬至去了。
白日的月长坡不似那日神秘，看起来就是一个绿草如茵的小坡立了个亭子罢了。
“林姑娘，你可算是来了。”
傅晏关一身白衣劲装，带着青玉头冠，坐在那若是不说话也是个谪仙般的人物。
在他身旁的是王笃之，也是一袭白衣长袍，手拿折扇。
“今日是有何事？”
林九清也不拘礼，坐在蒲团上等着傅晏关沏茶，好巧，今日三人皆是白衣。
“从藏东调来的兵马已经前往北域大营了，算算日子，我们会和他们在开元城汇合。”
“大军行进速度慢，怕不是我们还没汇合，就先和百里老贼碰上了。”
林九清接过一位蒙面白衣侍女递上来的茶，盯着她的脸注视了一会儿，忽然认出了这人。
“赵大夫屈尊给九清倒茶，真是荣幸。”
“掩人耳目罢了，继续说，我听着。”
林九清也不希望赵江篱卷进来，等商议完之后她会和赵江篱说明白。
“嗯，所以王笃之提出让我们带领一部分精兵，在通过文城之后先行一步，争取快几日和傅家军汇合。”
林九清思索一番，觉得可行。
“王笃之已经向陛下请旨，作为监军随我们同去北域。”
林九清皱眉，不太相信这一番话，王笃之前途无量，更是深受陛下器重，身居兵部侍郎，陛下居然会让他去北域？
上下打量了一番王笃之，怎么看都是个文弱书生，他若是去北域，怕不是比自己更容易死吧？
“林姑娘，且信王某便是。”
傅晏关继续说道，
“我和他今日下午便要去军营点兵，你既要跟着我们先去北域，那自然得会马，这两日就借着这个借口，先去军营看看。”
傅晏关安排的井井有条，说的每件事情都有他的道理。此刻他的样子，像极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眉目间透着少年气，脸上却是沉着冷静，嘴角上扬，又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一切都是胜券在握的姿态，才是藏东少年将军。
“行，两日后卯时便出发，越快越好。还有，这个不能去。”
林九清指了指坐在一旁听着的赵江篱，突然被点名的赵江篱气愤地看着林九清，质问道，
“为什么？军队里需要军医，我的医术在煌京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虽说比不上我哥院使，但放北域大营也是够用的！”
“北域危险重重，你若是死了，让你哥怎么办？”
傅晏关也开口劝阻，他们现在的身份太敏感了，王笃之去了还好，毕竟是个兵部侍郎。
可赵江篱一个与军队毫无关系的小姐，去了那，怕是要被怀疑有些什么。
“赵小姐，此行危险你还是留在煌京，留在赵院使身边的好。傅某会保证林姑娘安全的。”
一个两个的都让自己不要去，王笃之去又没人阻拦，这群人是瞧不起她！
“医者仁心，我虽是女子，却也想救天下黎民。”
林九清默不作声，低头看着茶盏。
她也知道百姓苦楚，也知苍生不易，生在如今之大乾是大不幸。
但这个拯救天下的人必定不会是她，她不想让百年簪缨世家，历代忠臣表率的林家背上叛贼的罪名。
那样不但她不会原谅自己，泉下有知的林家先辈也不会原谅自己。
她能做的，只有杀了百里父子，为林家报仇。
可真正害死林家的，真的是百里父子吗？他们只是当了这个刽子手，降下这个亡命牌的是大乾的君王，是当朝皇帝。
杀了他，为林家十九人真正的报仇，彻底让林家沦为叛贼。不杀他，眼睁睁的看着天下蒙难，林家躲在通宝城苟且偷生。
名声与尊严与大任，她曾经以为是并列而存的，如今才知道没有什么是并列的，选择来临时总有先后。
“林姑娘？”
见她低着头看着茶盏发呆，傅晏关出声提醒，点了点她面前的桌面。见她回过神来，笑着说道，
“赵大夫已经走了，临走时说有本事老死不相往来。”
脸上笑意不减，一侧酒窝越发明显，撑着脑袋看着林九清，完全将一旁默默喝茶的王笃之当做空气。
“罢了罢了，我先行一步。”
王笃之实在是看不下去，起身理了理衣袍拿着扇子便走了。
此刻月长坡的亭子里只剩下两人，秋分冬至见气氛不对，皱着眉头上前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