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已报上此行来旬安的人马,莫过是一个燕王,一个翁主,还有随行十一人。
十人掌管献上给帝王的贡品,一人为翁主侍婢。燕王此行所带人员极少,但翁主的声势可不小。世人皆想看看长平侯得翁主示爱,那府中的长公主又会如何。这可是天大的趣事。
身为此事涉及中人,萧青还不知长公主会如何。因她根本未有出手之意,她这两日吃食行卧如常,还甚是有空地去接孟伶出牢。
夫人就如此放心?萧青大为失落。
今日正是赵蔓芝大喜,萧青早起,刚从床榻坐起,腰间就被一手挽住。苍婧靠在他的背上,短短闭目几许,便撩开了他的衣,看看他的伤口。
“都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有疤。”萧青道
苍婧在他肩头转过目光, “今日要不要我替你更衣?”
夫人可是难得来给他更衣,萧青想想如斯美事难见,就甚是欢喜。
出席婚宴,自该着盛服。宽大广袖由夫人一件件穿着,萧青的眼睛就随着苍婧瞄来瞄去。
苍婧看他瞎瞄,便问,“你就不好奇我把孟伶安置在哪儿了?”
萧青还没问过这事,他不是特别好奇。可苍婧提及,他就道,“夫人定然安排妥当了。”
苍婧目中露出狡笑,这叫萧青觉得一丝不安。
“她想学医,我给她指了条明路,把她带去老军医那儿了。”苍婧道。
萧青愕然,“你不会使诈让老头收她为徒吧。他可固执了,在军营里就拒绝了好些个小将拜师。”
忽而,腰间的绅带被勒得紧,萧青伤口痒痛,“我是说老军医没夫人聪明,定然会中了夫人的良计。”
那绅带在苍婧手中系着,她淡淡道,“这般的事强求不来。我只是把孟伶带过去,他们有没有师徒缘得靠孟伶自己。”
萧青身抖三分,“夫人的强求和不强求我真是难以定夺,可否告诉为夫到底如何权衡有度。”
苍婧抬眉一笑,“大是大非面前还得强求。”
他怯怯问,“那……那个翁主你就不强求?任她来?”萧青最在意的就是这件事,这还不算大是大非吗?
隔了多日,便知他藏不住要问问。
“我不在意她,只是娇女情忠,你可是心动?”苍婧一拉他的腰绅。
他近步一前,且闻到了几分酸味,低头微动了唇角,“夫人这时候是身在此山,看不清了。”
苍婧正了正他的衣襟,毫不在意,“其他山我看不清,你这座山我还看不清。”
她这样从容,看来是当真没什么打算了。
“真的不在意?她可是说情忠于我。”
“她情忠你什么?都没见过你。”苍婧拍了拍萧青的袖。
萧青垂着嘴角,近身一抵她的额,尤为认真,“她喜欢我英勇!”
他的胸口被轻轻拍着,“我告诉你,娇靥倩姿,绰态仙娥,相思成伤,含辞有情,这般多愁善感的娇弱女子,喜欢长相儒雅,风情雅致之人。单为你的英勇寻死觅活,多半不能。”
萧青缓缓咽了一口口水,“原来,敌军的纰漏夫人早已把握。”
苍婧一手停在他胸口,抬眉对上他浅笑的眸子,“你早就看出来了,还来套我的话。”
萧青覆上她的手,“你说我是不是名声真的很差,怎么老有人觉得我是好色之徒。”
“你要我如何替你作证清白?”苍婧一瞥他不安分的手。
萧青也不在意,就把苍婧的手在掌心里揉着, “两日里就有风声不断,多少臣官怜此娇女,皆为其应声。道我少年英雄,美人趋之若鹜,羡煞旁人。又道那苍川翁主情意绵绵,下嫁于我,乃是美事。还有道我秉性不佳,不可居旬安。”
“风声在前,自然是因为同利而合。反正在他们眼里,只要长平侯不与长公主联姻,萧夫人不为后,怎样的局面对他们而言都是好的。敌情我已探过,燕王带着他妹妹正往旬安而来……”这一举添油加醋,苍婧冷望之,萧青亦冷望之。
盘根在卧的重臣,待萧青归来时,仍是那副模样。毕竟这不讨喜的长平侯、大将军,不与他们同道。
她被他一搂相近,眼中多少急切,“都到跟前了,你还不急。”
“我急什么。”她也搞不明白,怎么急的总是他。
吉时的铜锣声已响,府内红绸遍布,红绸红缎装点得宛若新娘红妆。
喜庆的样子就在今日鼎盛,热热闹闹的声音渐渐而来。
迎亲的新郎捧着一尊铜雁,怀揣迎书,迎了新娘的马车。
一条长街被严太守的车马占据,声势到了太守府仍是浩大。
太守府内外盛饰,装点门楣,不再像个孤寡男子独居之处。宴上除酒肉菜蔬,果品皆具,更有山珍海味,以待宾客。旁有鸣竽调瑟,歌乐数起。
赵蔓芝随着苍婧扶入大堂,被这等场面震住了,怯怯问,“严秉之说给我最大的婚礼,他不会把这几年的俸禄都用在婚宴上了吧。”
“严秉之平日看他呆呆的,素简得很,这下真是花了大手笔,”苍婧紧挨着赵蔓芝,“你放心,我给你备了不少嫁妆。以后你来管钱,严秉之就不会这么没谱了。”
“可是我也没见长公主管长平侯的钱啊。”
苍婧懒懒看着别处,可不管赵蔓芝这等戳破,“那是因为我最烦管钱了。”
彼时间,宾客络绎不绝。严秉之的亲眷好友,纷纷来贺。皆是些吏府的旧友,太守府中的新友。
还有那前任的太守方松民,他又回到了吏长的位置,一来就抱着严秉之哭,“严太守,你可算是解脱了。伴君如伴虎,我太难了!”
严秉之一节节扒拉开了前太守的手指,“今日我大喜,莫挨那些烦人事。”
随乐舞之声,新人行礼,盛酒饮用,结为夫妻。
满府的红灯笼照得红光一片,长公主搀着一身红嫁衣新娘的出来。新娘梳着垂云髻,带着金花冠簪,明眸皓齿,朱唇白肌。
那原本就呆的新郎更呆了,变得同手同脚了。
有两位老者,着绫罗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