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祝看了良久,尚书台都缄默无声。时至晨光散去,日头高升,苍祝才收起了手中之文。
萧青特意问苍祝,“你都问他们,怎么不问我?”
苍祝尽力克制着自己,可见得旁人有些站不住。特别是张长明,他特别好奇萧青所荐贤士,刚要开口就被苍祝一指, “不许问。”
萧青百无聊赖,双手背到身后,“不问就不问。”
朝散后,萧青独留尚书台。
苍祝板着脸,敲着书案, “不打算解释解释?”
“解释?哦,她姓凤,凤凰的凤。”萧青就做了番解释,好好说说她叫什么。
苍祝看赋的时候,萧青可是想了很久,不能说姓苍,又不能说是苍祝本家,天底下没人和他本家。他最后才想到了这个好姓。
苍祝自问手段不少,可每回都被萧青绕了个弯路。千防万防,怎么就防不住呢?
“凤什么?”苍祝有点失了理智,他都不知自己怎么还能问下去。
这下好了,中了他们的计。
萧青特别高兴地回答,“凤兮归。”
“凤兮归,好名字啊。难不成你刚才是在想那一句凤兮凤兮归故乡?”
萧青得意一笑, “陛下真聪明。”
苍祝拿了茶盏,很不冷静地喝了口茶,内心无比地憋闷,“你最近来来回回就是府邸皇城,朕还以为她为你养士谋划,没想到还是这样。”
不管苍祝是不是打探,萧青都如实回答,“我夫人才不会为我养士。她让我好生研究群书。我近来无事,忙着广览群书,研究颇多,如兵法、政法、太学之书。”
“她让你研究这么多干嘛。”苍祝举着茶盏,沉思不安。
但萧青只是道,“我夫人说,形势有变不代表我可以懒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他又开始了,几句话都是我夫人,我夫人的。苍祝听出他有几分气恼在,大抵是那日说她是妾。
苍祝妥协了一步, “你夫人还盘算了什么?”
“她盘算得可多了。她说,四大夫,张御史,尚书令都在养士为己所用。别看现在陛下没管他们,心里早已记上一笔,养士必然后患无穷。光是军中几将待我诚恳,陛下就心中不快。所以她告诫我,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做好自己的事。我就是大将军,骑术、兵法、战术还要精进才行。”
“她……”真是半点面子不肯给。苍祝甚至想到了苍婧在家中指点江山的样子,那定是一副说破千万,毫不留情。
她会说,“我们不能被他带着走,这样只会固步自封,如此下去谁也不好过。”
苍祝连苍婧是什么淡薄表情都想得出来。可这种事,以前苍婧绝对不会想得到,生于皇族的她会知道敬畏。
只有萧青这种人才会往偏处走,把他的一盘棋打得稀碎。
“她被你带坏了。”苍祝看着萧青多少怨念。
“你是指哪方面?” 他倒也不否认,竟还恬不知耻。
苍祝狠狠道, “方方面面。”
萧青反自觉冤枉了,毕竟某些方面萧青是还是略逊一筹。
比如他醒来时,纱帘摇晃,还如梦中。迷离之间却见他夫人薄衣持棋,步履悠悠。
他侧身而卧,摸了摸空空的身侧,“怎么又观棋?”
她身姿袅袅婷婷,衣带随意一系。萧青只看得美人看不得棋。
美人却看棋不看他,行步间淡看风云,“臣民与君王离心生分,必无好果。陛下猜忌多疑,在他底下要想活得自在逍遥,还得费些脑子。由他看来,你我及身边人皆为一盘菜,既然如此,我这长公主的荣华还是要先保住。”
萧青懒呼了一声,躺了下去,“那你打算怎么做。”
“为臣官,为亲族,为妃妾,对付君王触类旁通,”她边落下一子边道,“第一步吸引他的注意,第二步让他百爪挠心夜不能寐,第三步让他失去得胜的机会。”
第一步吸引他的注意。就是在消沉几日后写了一篇赋,借着萧青的手递上。
第二步,要让他看了后百爪挠心,夜不能寐。
第三步,就是要赢过他。
“有这种手段,为什么不常用用。”萧青倦着声问。
“哪能常用,赢他一回就够有得受了。”
萧青在那时突然明白,他为什么总不受人待见了,因为他就常赢苍祝。
苍祝的目光落在她的字里行间, “是你要她写的,还是她自己要写的。”
果然不出所料,苍祝已经在第二步的路上了。
既然苍祝这么想猜,萧青就让这事再百爪挠心些,故意道,“我求她写的。”
苍祝胸闷不已,“你倒是什么便宜都占了,还不用花钱养士。”他到底走错了一棋,萧青他需要求什么士,家里一个抵得上多少人的贤士。
“你硬要算,那我值多少钱,这篇赋就值多少钱。”
一口茶彻底喷出,直把苍祝呛得肺腑冒烟。可萧青还在那儿掰着指头算他值多少钱。
苍祝拿起了那篇文赋,萧青困惑地多看了几眼,“我看到的时候没有鬼脸。”
“朕不是问鬼脸,”苍祝立刻打断了他的回忆,指着开头那段,“朕是问这是哪段古史小传,这是她自己写的吧。”
萧青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书读得少。”
“你刚才不是说你纵览群书。”
萧青默了半响,终想到一个理由, “那终归有所疏漏,我回去替你问问我夫人。”
“她当着你眼皮子底下写出来的,你问她,她就会说实话吗?”
“那不然你自己去问她。”萧青摆了摆手,无多办法,还有几分撺掇之意。
“不问。”苍祝拿着文赋就走了,这一篇文赋终归让苍祝看得抓耳挠腮,但他如何也不肯亲自去问问。
到了下午,马宴到圣泉宫回命。
苍祝立刻就问,“太史怎么说?史上真有王子肃此人?”
马宴回道, “太史说没有。”
苍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