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官。”
这二人正在互呛,那儒士看不惯上官曼倩为官仕折腰,堕落于那富贵女色之中。上官曼倩也不解释。
儒士一声豪怒突起,“当今天下乱象,君王不明,律法不公,朝政不通,百业不兴,百姓不达,我如何违心说此乃往太平之世!”
此儒士之骂引屋中寂静无声,他或是愤世嫉俗的极谏之士。
杨贺立刻警告道,“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丞相觉得我是乱说吗?”
杨贺不能正面回应,反道,“你有天下之心,却无曼倩之心。他若自甘堕落,何必荐你于我,望你教导皇子。”
那儒士闻后,稍显惊讶,“上官中郎是何意?”
上官曼倩无所之谓, “既为儒士不为道士,入世之法先行入淤,方清污浊。不撇去傲气,何以振天下。”
直到此言出,那儒士方放下心傲,“原曼倩入世,顺于世亦逆于世。”
杨贺而后赠《公羊传》于儒士,他拿了后便走了。
杨贺方道,“上官中郎出此一策,就是举荐此人。”
“我不像他们选什么皇子,当今天下糊涂人太多,我选脑子清醒的人,”上官曼倩边说边起身,“此乃我故交名陆琢,不是一般谏士。他入于太学,性子孤高,心怀天下,乃仁人志士。有他教皇子,想来会出栋梁之材。”
“可此人会否太过激进?”杨贺想着他骂的那些,往些年再有愤世嫉俗人,也未骂成这样。
上官曼倩摇头苦笑,“丞相乃贵人,只能见天上困事,不知地下苦事,怎知他说的是激进之言。”
杨贺目中无光,“天上事地下事,向来难以周全。”
“本无需周全,说穿了就是一回事,上梁不正下梁歪。”
上官曼倩不再掺和其他事,扬长而去。只留得杨贺怔然。
新年佳节,下午未时,阳光特别好,苍婧跟着萧青去了旬安长街的药铺,那就是孟伶开的药铺。本是老将老友聚在一堂,谈谈天,说说地。可是席间很沉默。
只有几个孩子没心没肺地在玩。
陆将军有两个儿子,严太守有一儿一女,大大小小的孩子聚在一起逗着药铺里的小狗。十八岁的程襄也跟着一群孩子逗狗玩。
跟在萧青和苍婧身后的小贩坐在以前司马长君的酒铺处,看着人来人往。
小贩看着旬安的长街,萧青他们也看着那条长街。
征战一停,再度看看人世,总感觉和往些年不一样了。那是一种萧条之感,没有过年的烟火气,街上也看不到什么人。
“以前人不是挺多的,为何今年如此不同?”萧青不免问。
严秉之拿着酒苦笑不已,“都是穷苦百姓,出来干什么?”严禀之喝下闷酒,满脸愧色。
“穷苦百姓是有,可不至见不到一人吧。”萧青看不明白了,他才刚刚停下来,他记忆里的旬安还是在十三年前。那时是他看着人世繁华,说要在繁华里陶冶情操的时候。那时烟火绚烂,人世多彩。
严秉之举觞落寞,“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寻常百姓还有谁不穷的?”
严太守这番话在萧索的长街,如冷风瑟瑟吹打在军将们的心头。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每一年都是胜利,苍祝乃至军将都认此为太平盛世。
但世间真的是盛世吗?停下来的人亲眼看了看,看着陌生的旬安,突然不知何处才是停歇。
积压在世间多年的隐痛在今朝显露无疑,能够看到都不是真的。是小吏荒诞地抹去长街上的贫乏,以此来欺骗此为太平盛世。直到抹无可抹时,宛若阴间的沉寂透着阵阵诡异。
赵蔓芝赶紧捂了严秉之的嘴,“你少喝点,别什么话都往外崩。哪天传了出去,被谁捅到御史那儿就是死罪。”
严秉之被捂着嘴,还有满腹怨言,他说了一大串。赵蔓芝死捂着他的嘴,不叫他说个明白。
严秉之要说的赵蔓芝知道,但他绝不能说出来。当今可是连在心里想都是要定死罪的,说出来岂非要死上两回?
萧青不忍听严秉之的支支吾吾,也不忍看旬安的长街。
那也是苍婧极为沉默的一个下午,她在旬安很久了。随着萧青的出征心飘了出去,又随着他的停下而安歇,人世不同了,只有在这时候清晰地看到。
官场上的那些你争我斗全部涌在眼前,为什么满朝都和张长明作对,为什么不支持出征的臣官越来越多。没有人回头看过,都在战事的如火如荼里随着洪流走着。答案已经埋在了十三年里,直到今天才开始慢慢浮出水面。
就在沉寂的下午,长街上传来一声,“西域使节张子文复命归来!”
张子文,一个已经近乎被遗忘的名字重新刻入了旬安城。
他阔别了大平十三年,再一次踏入故土。
药铺里的人都冲了出去,寻着那个激荡人心的声音一路冲到了城门前。这是新年里听到唯一的高声,就像一个新的希望落入人世。
他们看到鬓髯成霜、衣衫褴褛的男子在城门前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地喊着,“西域使节张子文复命归来!”
他身旁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他们衣着破旧,依在张子文身边,无比彷徨地看着陌生的国度。还有一个老头在张子文身后,亦是落魄至极。
他们恍若流浪到此,在此才得以长舒生命的不安。
萧青还有他的老将老友全都冲了上去,扶起了张子文。
没有人再记得张子文的长相,张子文也并不认识扶起他的人,但每个人都热泪盈眶。在这样的日子里,张子文的归来把萧条和沉寂都打破了似的。
在当天,张子文就被苍婧带去面圣了。
一个人的意志可以有多强,若说苍祝不为此震撼,那是假的。去时张子文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他是西域使节,携带百人,归来时,他仍是西域使节,随他在身侧的只剩三人。他在韩邪的妻儿,和他的领路人堂一夫。
张子文归来时身无外物,不过带了一些西域众国的种子随他在身。他出使所带的符节却依旧完好无损,金雕的符节崭新依旧。
苍祝看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