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控制不住情绪，哭着扑到阿爸怀里。他们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只能看其他孩子的母亲，想象母亲的温柔。
段墨然也用手揉了揉眼睛，他没有体验过亲情，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母亲和孩子之间的牵绊。
“婉娘生产时吃了那么多苦，我发誓一定要给婉娘报仇。仇人就是皇上和房司官。可惜我没找到房司官。”
阿爸眼里燃着熊熊怒火。天狗食日的时候，他知道机会来了，利用好密道，他就可以报仇雪恨。
密道的出口就在房司官卧房里，阿爸本想先控制住房司官，再去找老皇帝。没曾想那间屋子空置许久，房司官没有住在里面。周围搜寻了一遍，担心打草惊蛇，阿爸直奔皇帝的寝宫。
穿过御花园却看到了皇帝的銮驾。老皇帝独自一人在池塘边走走停停。阿爸瞅准时机，从假山钻出来了结了他。
天狗食日确实是个极好的机会，段墨然思索。根据记载，卫哀帝的驾崩疑点重重，嫌疑人还都集中在对皇位虎视眈眈的皇族中。民间被谣传他是被天狗害死的。
怀疑皇亲，怀疑天狗，但没有人怀疑一个明面上已经死去的贵妃和一个丧妻失踪的侍卫。除非有一个人完全知晓这期间的爱恨情仇，否则谁会往这上面想呢。
等情绪平静下来，阿爸抱着两个孩子靠着墙，继续讲没有说完的故事:“在逃出宫后，婉娘告诉我一件密辛。那一天她到房司官的卧房，却无意间扭到了机关踩到一个地砖，跌入到密道。”
贝昭知道那间楼，也知道密道具体的位置。在梦里她走过不止一次，是第三行架子上有个暗扣，按了之后最左边的地砖下。
“她听见来人对房司官说只要等到婉娘怀孕了成为贵妃产双生子大吉，婉娘腹中子注定是储君。
到时候房司官身为已故贵妃娘亲，未来太子外祖母，一定荣华富贵。皇上不能生育，储君如果能继承卫朝，卫朝能一直延续下去。”
阿爸顿了顿，“再之后房司官和来人就走了。婉娘从密道里爬出来，正准备出宫寻我逃走，却体力不支晕了过去，醒来后成了贵妃。”
“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婉娘很爱你们。她也想一直陪伴你们，只是……”
“我们一定要好好疼他们，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宝贝。”婉娘的音犹在耳，阿爸眼眶一热，两颗滚烫的泪珠砸在小哥和小贝脸上。
终究是孩子，小哥和贝昭哭累了，渐渐昏睡过去。小哥睡得很香，像有母亲陪伴着。而贝昭又做了那个梦。
公主贝昭也是双生子，但是母后没有关怀过他们。父皇和母后只顾着享乐，甚至外族进攻也不管不顾。”
贝昭通过密道溜出宫，甚至去了边陲小镇，百姓的痛苦是那么真实，比皇宫中的虚假真实白倍千倍。
她集结人马，把外族从京城边打走，把他们赶回了北地，让他们臣服。
父皇、母后、皇兄，甚至虞朝的历史，皇宫里的一切像泡沫一般虚幻。
但是，今天她的梦里多了一个人，段墨然。
段墨然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内侍，所有人都对他的出现理所当然，仿佛他只是一个普通小内侍。只有贝昭觉得不妥。
那天她正在习字，段墨然突然窜出来盯着她的脸看。一个陌生的内侍，大逆不道，贝昭想挥手叫人把段墨然拖下去，看到他的脸却被迷住了:“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男子听到后笑了:“你居然看得到我？”贝昭不仅看得到，还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可惜是个内侍，罢了，先到我身边伺候吧。我给你取个名，就叫——”
“我名段墨然。”段墨然皮笑肉不笑，一副想证明什么又无法证明的样子。
“噢噢，你说是就是吧。以后在我身边伺候，注意规矩，别用这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我。”
段墨然一直在贝昭身旁，看她愤恨、夺权、上位。
贝昭嫌弃，看不得段墨然整天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在自己身边晃悠。要不是他好看能时不时调戏一下，就这三棍子打不出两屁，早撵出宫了。
那一天，两人并肩站在城楼上。
“段墨然，你想不想做王夫？”
“不想？知道你没眼光。”
段墨然依旧笑笑，心里想，原来你当了女皇后就会这么直接吗？还是说，在天下安定后，你才会转过头来看看我。
“你看，他们现在过得很幸福”，贝昭倚在砖石看万家灯火，“我觉得我成功了。”
看着她光彩奕奕的眼眸，段墨然不太明白，一个人为什么愿意为了另一群人放弃永恒的生命，从头开始。他也这样问了。
“你愿意为了他们幸福放弃生命吗？”
“到不了这种地步，但是有必要我会愿意的。刮目相看，你居然问出这么有深度的问题。”
贝昭眼神游移了下，最终直视段墨然的眼睛:“如果你也有了愿意的人，你就明白了。”
看着贝昭的眼睛，段墨然有点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