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桑黎下山就看到等候的侍者,带她去祠堂。
又来了——
流云峰东南方,有名仙山祠堂,壁立千仞的山峰,山柱之上就是承桑氏祠堂。
通往祠堂的浮空石柱入口,承桑云薇等在此地。
“云姨与我一道进去吗?”
承桑云薇回头看向祠堂,眸色暗淡:“你一人去。”
“有什么指示吗?”承桑黎挺意外,没人跟着,也不怕她把藏宝库搬空吗,毕竟头名只能取一件宝物。
额上一凉,感觉身体有一层无形的凉水覆下。
承桑云薇明显兴致不高,收回了点在承桑黎额上的手,挥了挥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承桑黎点头,转身走向浮空石柱。
一路平顺,没有触及任何阵法和禁制。
想必是因为云姨给她点了那么一下。
站在祠堂门口,承桑黎有种不真实感。几个月前还想硬闯,现在已经能顺利进去了。在西山大比,竭尽全力,就是为了今天。
推开祠堂的门。
熟悉的感觉涌入脑中,无声的召唤,承桑黎立刻辨出,是曾经脑海中出现青铜神树时熟悉的感觉。
承桑黎快步进入院中,扫视四周。
院中一株银杏树,是枯萎的。
这里并非什么险峻神秘之地,布局简单。
摆满密密麻麻排位的就是主屋,西侧石壁有一个石门,想必就是藏宝库,因为没有其他房屋了。
一切的排布,只是寻常祠堂,庄严肃穆。
承桑黎没有停留,径直走向藏宝库,毫无疑问,青铜神树在藏宝库。
推开石门,藏宝库的火烛依次亮起。
门内,别有洞天。一个连一个的圆形石屋,石屋的石壁中有大大小小的凿壁坑,里面放着各种珍宝。
召唤愈发强烈。
承桑黎径直穿过一个又一个石屋,在最后一个石屋停步。
这个屋子石壁完整,没有珍宝环绕,只有青铜神树,高大古朴,静静伫立其中。
脑中的召唤兴奋肆意起来,那一瞬间承桑黎甚至感受到脑中有无声的嘈杂在喧叫。
青铜神树底部插入石柱中,像是生长在此地一般。
该怎么做?
承桑黎伸手碰触青铜神树,指尖感受到铜器的金属冰凉,什么都没发生。
莫不是要滴血,古籍说青铜神树是上古祭祀神器,这个念头让承桑黎后背发冷,总感觉有些邪性。
这想法让脑中无声嘈杂更甚,引起了阵阵耳鸣,显然思路不对。
承桑黎敛了心神,俯身仔细查看青铜神树的主干,一条龙形图腾雕刻其上,龙头傲然仰视顶端。
福至心灵,想到西山的苍龙隐东方大阵,识海中回归的苍龙七宿。
抬手起了一个诀,虚渺境,实非真,幻非虚,注入灵识。
【幻兮龙游】
这是阴阳家古籍中记载的阴阳幻术,这几日承桑黎一直在钻研,入虚渺境后修习极佳,加之她领悟了苍龙七宿,这是带着她特殊气息的阴阳术。
一只透明幻龙从她指尖涌动而出,灵活矫健。
游龙出现,顺着青铜神树自下而上游动,飞至顶端后,一声低吟。
注入了她灵识的幻龙,一头扎进青铜神树中,消散不见。
脑中无序的嘈杂和耳鸣瞬间化为清晰的画面——
男男女女鳞次栉比站在自己周围。
有个女子跟她说着什么,面色焦急,但只能看到她嘴一张一合,听不见声音。
“你们是谁?”想开口问,但说不出声音。想用力发声,依然没有声音。用意识发问,也没有回应。
承桑黎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很陌生,没有见过的样式。
有人递来一卷竹简,用一个古朴的玉扣锁住,玉扣上似乎有文字但又像一种徽纹。
承桑黎接过竹简,打开玉扣,要翻开竹简,头疾瞬间袭来,头疾从未如此强盛凶猛,脑中瞬间白茫一片,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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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玄洲大陆各处有人感受到了异样,虽微乎其微,虽转瞬即逝,但他们足够敏锐,捕捉到了沉寂已久的微波浮动。
或感久违,或生忌惮。
北方深山,中年女人惊愕在原地。
海边水域,青年男子疾走传讯。
草原深处,耄耋老人眼中泛泪。
朝丘,辟雍岛,孑孓身影呆愣出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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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子缓步走进藏宝库最里间。
男子看向青铜神树,鲜活的游纹覆上了青铜,薄薄的一层,很细微不起眼,转瞬即逝。
垂首静静看向倒地的青袍少女,她紧蹙双眉,脸色苍白。
男子神色复杂,长袖中的手指蜷了蜷,终究立在原地没有动。
承桑黎转醒时,看到了石室里站着的人。
顾不得身体不适,瞬间坐直起身,祠堂怎还会有人?!
男子原地未动,一身气息沉稳。
承桑黎这才稍稍松一口,烛光浮动,看清来人。这面容,承桑黎一怔愣,瞬间开口:“你是清州?”
“你没死?”
没有犹疑,接连发问。
清州没有做声,转身走向石室大门。
承桑黎跟在后面。
清州并不意外承桑黎能认出他,毕竟两人面容和沉稳气韵,太过相像。
只是刚发问的笃定神情,跟阿音有几分神似。
出了藏宝库,承桑黎惊讶的发现,方才还枯萎的银杏木竟然生发了嫩绿小芽儿。
清州他进来藏宝库时发现院中银杏木发芽,才知道,那天破苍龙隐东方的原是她。
仲春苍龙,生发之象。
“你这么多年都在祠堂?为什么?”承桑黎继续发问。
她没有指摘为何他为人父,不尽责。只是很平和疑问,单纯想了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