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到了?”
陈暮摇本不想多说话,可目光而至瞥见女子的沉默,唇角压住几分揶揄,颇为纯良的开口关切道。
吴家老爷已然远去,面对少年突如其来的关怀,周玉淋摇头,“有点不适。”
许久没见过这般无情无义之人了。
“要进去吗,大小姐?”
陈暮摇喊大小姐这三个字时,总是尾音微微上翘,清清白白的三个字,都被他说得惹人浮想联翩。
他们魔族人都是这样的吗……
这样喜欢勾人。
周玉淋自然发现了吴迟房间中的禁制,正想着怎么解的时候,陈暮摇开口,“这个禁制没有覆盖整个房间。”
周玉淋这才知道,吴老爷这个扣b,让人下禁制,只下了区区十平方米左右,压根没覆盖整个房间,也就是说,只要不踩在禁制内就不会被人发现。
周玉淋拿下脑袋上唯一戴着的簪子,放入锁中,转了三圈,锁开了。
“他现在没有意识,我们拿了东西就撤。”
推开门,眼睛看到的远比耳朵听到的更残酷。
不过四十出头的美妇人倒在地上,一双眼睛睁着大大的看向前面,却早已没有了聚焦,肚子中间有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
而跪在一旁的吴迟已经无法用人来形容,健硕的身躯像是把哪个大汉的身躯装在了他身上,诡异而又和谐,他听见声音,抬起红眼,慢慢的,周玉淋在吴迟空洞茫然的脸上看见了一行血泪。
原来傀儡伤心了也是会流泪的。
“小心。”
吴迟定了会儿,朝周玉淋这个方向跪着走了几步,磕了两个头。
陈暮摇抬眸的目光宛若深海涌动,隐秘地,悄无声息地勾起了唇角。
“他难道是在……”
两人异口同声。
“认爹。”
“求助。”
陈暮摇倒是习惯了周玉淋清奇的脑回路,问,“你打算如何?”
“和他说我是女的,做不了他爹。”
陈暮摇此刻晒干了沉默。
不一会儿,
“找到了,我送他的玉佩,写的情书,还有——”
周玉淋一眨眼,刚举起的情书就到了陈暮摇手中,“诶?”
我还没看呢。
周玉淋起身,想欣赏一下自己的情书,却被陈暮摇很快折起来,说回去再看。
“那我们现在把通讯符烧了,让谷陵接我们回去。”
周玉淋话音刚落,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分明没有碰到禁制,吴家老爷怎会进来。
莫非,周玉淋的目光停在吴迟的身上,想起他前进的几步,把禁制刻在了人的身上,所以禁制压根不是一块空间,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吴家老爷五十出头,一副伪君子的模样让人看了作呕。
“那么晚了,周大小姐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周玉淋后悔了,早知道大家都认识自己,自己就蒙块布出门了。
吴老爷嘴角带笑,细看眼底,一片冷意,“吾儿,还不动手?”
地上跪着的吴迟缓慢的从地上爬起,周玉淋反射下将陈暮摇护在身后,却忘记了,与他相比,分明是自己的小命容易丢,可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她每每将自己的性命放在最不在意的最后一位。
有人曾问过她,若有一日她所守护的人,将她推入深渊,会后悔吗?
周玉淋想,修道本就求的是问心无愧,人生在世,一句问心无愧便已足够,至于他人如何,又何必追究种种。
“别怕。”
那一刹那,眼前的女子身影与记忆里的一道影子重合。
女子一身红衣如火,宛若隔了曾雾让人看不清半分眉眼,她骄傲肆意的声音清晰而又坚定,“别怕,陈暮摇。”
陈暮摇扶着时隐时痛的脑袋,她是谁?为何会出现我的记忆里,我到底忘记了些什么。
周玉淋也是后知后觉,自己这会儿好像……还需要陈暮摇保护。
周玉淋见吴迟扑了上来,直接拿出手上的符纸挡了回去,一阵金光后,吴迟被弹开,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
但也是很快又重新跳起来,周玉淋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身后的人总算开口,“留不留他的命?”
哇哦,果然是魔族,一开口都是索命的。
“他死不了的。”周玉淋面色凝重不像作假。
周玉淋对上吴老爷得意洋洋,小人的姿态,显然对方也知道,无论是多厉害的人,对上傀儡都会觉得难缠棘手。
傀儡杀不死,这是她上课学的知识理论。
“不试试怎么知道?”
一句话像是定心丸,将周玉淋的心跳抚平,将她的紧张挥去。
是啊,不试试怎么知道。
身后的人凝聚起灵力,在周玉淋松口气了没一秒,那道灵力以一个始料未及的角度打向了周玉淋。
周玉淋:就特么离谱。
整个灵脉像是被人不停的搅动着,周玉淋忍着疼痛,将手心举起,“聚灵,破。”
手心的灵力得到指挥像是有了意识,顺着周玉淋的手心凝聚成一团白光,直直在吴迟扑上来的那刻嘭的一声炸开。
就很刺激。
久违的灵力让周玉淋感到几分熟悉。
太险了,周玉淋差点以为要被陈暮摇背刺了。
心想,果然出来混还是要还的。
灵力混乱的疼痛被兴奋取代,而在狼藉之中,吴迟再度站了起来,像是不知疼痛的机器人麻木的起立再度冲了过来。
傀儡,没有生,没有死,没有感情,也没有牵挂。
可是,吴迟刚刚哭了。
这是不是说明,吴迟还有几分神智。
“吴迟,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吴迟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呆在了原地。
“江宁吴家,你是吴家的大公子,锦衣玉食,母亲疼爱的吴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