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儿？”江月琳问。
“我在外面。月琳姐，你能不能帮我叫叫我爸妈？”江月清说。
江月琳不甘心，“现在吗？会不会太晚？他们应该睡了吧？你有什么事要不跟我说？我明天一早告诉他们。”
江月清愣了愣。她跟江月琳并不十分要好，上学的时候都没怎么说过话。“不会。我爸妈睡得晚。月琳姐，麻烦你了。”
话说到这份上，江月琳也奈不住了，心里忍不住骂：死丫头，年纪轻轻，嘴这么紧！
也只得去叫人了。
江军海和朱翠枝都没睡。女儿今天离家，他们在担心。路上安不安全？中医馆的医生怎么样？会不会为难她？这一趟出去了，回来应该会忘了上学的事吧？
江月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朱翠枝连忙出来，听说是女儿的电话，手中的活计都顾不得了。一贯沉默寡言的江军海也站了起来，目送老伴跟着江月琳离开。
江月琳笑着说：“婶子别急，电话我没挂。”
朱翠枝连忙跟她道谢，心里盘算这一趟电话只怕要不便宜。庄稼人挣钱不容易。但女儿的消息多少钱她都愿意拿出来。
“婶子，月清这是去哪儿？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过来，回家说不好吗？”
朱翠枝心里难受，“她回东都了，今早走的。”
江月琳吃了一惊：“现在还在过年呢！她怎么这么早过去？是有什么事吗？”
复读的事不成，挑出来平白叫人笑话。朱翠枝说：“没事，就是嫌家里太闷了。”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假的。江月琳心里不屑，脸上却笑着说：“她要觉得闷，可以来找我啊。现在去东都，医馆开门了吗？”
“开了，他们过节不关门的。”
江月琳还想打听，但朱翠枝心急，很快就到了她家。朱翠枝拿起电话就问女儿到了没？江月清报了平安，话并没多说。毕竟不在自己家，而且还要收费。她让朱翠找到自己的毕业证然后寄过来。
朱翠枝问清楚后，答应了。江月琳就在旁边，并没走开。这时插嘴问：“她要毕业证干什么？”
朱翠枝也问：“你要毕业证干嘛呢？”
拜师的事情还没开始。江月清说：“我有用。妈，你把地址记一下。”
江月琳连忙帮着了纸笔，笑着说：“婶子，我帮你记。”
朱翠枝觉得这姑娘真是太可心了，一脸感激点头。让电话那头的女儿报通讯地址。江月琳记了下来，等电话挂了后给朱翠枝。朱翠枝拉着她，想起自己大过年还在外面的女儿，既心酸又讨好说：“月琳，你在大学怎样？”
江月琳心里不耐烦，面上却体贴：“挺好的，婶子，月清在东都还好吧？她这会要毕业证干什么？”
朱翠枝没想太多。只是羡慕：“还行吧。”又旧话重提：“月琳啊，你以后要是过好了，带一带我们月清！你们即是姊妹，又是同学。这份情跟别人不一样的。”
江月琳心里只冒酸气，觉得这人怎么像是听不懂话，该答的不答。便又问了一遍。
朱翠枝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她说有用，我就寄过去呗。”
江月琳松了手，再不想装了。打发了朱翠枝后，恨不得摔了眼前的电话。他们费了那么大劲，江月清居然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江月清父母家都在这里，总归是要回来的，总归是要嫁人的。她以为她能逃脱？年纪越大，行情越差！
#
江月清的高中毕业证一周后就到了东都，拜师仪式也在这一天进行。一大早乔秉正就把祖师爷的画挂了出来，香案和太师椅也摆了出来。
江月清按照乔秉正先前告知的，先上了香，然后磕头敬茶。乔征宇喝了一口茶后，拿出一把钥匙给江月清，勉励说：“这是我乔氏一门最大的财富，希望你以后多看多学多问，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初心。”
江月清郑重接过。她认得这把钥匙，正是一楼病案间的。里面存放着益善堂百余年来的约万份病案。
乔紫苏和乔秉正都在旁边笑。江月清起来后也给他俩敬了一杯茶。她心里清楚，如果没有他们，自己入不了学医的门槛。
她先奉给乔紫苏。乔紫苏乐不可支，接过后煞有其事喝了一口，问：“我是不是也要给你回礼？”
江月清连忙说：“不用不用。”
乔秉正则说：“那是当然。”说完，还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红纸包炫了炫。这里面包的是他以前的笔记，他觉得意义重大，给新入门的小师妹非常合适。
乔紫苏想了一会。她没准备。“我的回礼先欠着，等我想好了再给你。”
江月清笑着说：“不用了。”她已经收到了最好的礼。
乔秉正喝了茶之后，就把自己的红纸包给江月清。乔紫苏也过来看：“这里面是什么？”
乔秉正呵呵笑，挠着头说：“我以前做的笔记。字不太好。”
江月清却满意极了，欣喜说：“谢谢师兄！”有这本笔记，她可以少走好多弯路。
拜师仪式后还要公证。正月十五刚过，江月清就跟着乔征宇来到了中医协会办手续。确实如乔秉正所说，没人问她要学籍档案。她只是填了几份表，把身份证和高中毕业证复印后交上去，手续就办完了。
乔征宇领着她往里面走，敲开了二楼一个房间的门。开门的人须发皆白，却精神抖擞，面色红润，说话的声音也大：“哟，老乔？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乔征宇说：“我收了个徒弟，带她来办手续。”又转头跟江月清说：“这是你付师伯，也是我们协会的副会长。”
“付师伯好！”江月清连忙叫道。
付清泉看看乔征宇，又看了看江月清，呵呵笑了几声。引着他们进来。“你不来，过几天，我也要去找你的。”
乔征宇坐下后问：“有事？”
付清泉点头：“我有个老病友，以前上过战场，肩膀中过枪子，当时环境恶劣，自己把子弹抠出来了。前些年还好，这几年就不行了，胳膊已经抬不起来，牵连到脖子也不能大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