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姜则厌随便找了个理由出了酒吧，因为他那会儿刚好收到一条来自肖淼淼的微信，至于内容么，是一张低俗至极的照片。
一张裸.背照。
而照片的主人正是今晚跟肖淼淼形影不离的那女生。
姜则厌看到消息后只回了耐人寻味的五个字：在外头等你。
肖淼淼是在十分钟后出来的，本来想带她那好姐妹一起来的，结果那妞酒量不行，没喝多少就跑厕所吐得半天也出不来，于是，她索性先出来探探姜则厌的底牌。
彼时，姜则厌正插着兜懒洋洋地站着 ，肖淼淼则踩着10cm的细高跟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然后，一边撩拨着头发一边挺引以为傲地说：“上戏的，正吧？”
指的是谁，彼此心照不宣。
“还好。”姜则厌说。
“喜欢你挺久了，之前就跟你一个高中的，特迷你。”
“所以呢。”
因为他无所谓的态度，肖淼淼顿时哑口，安静了须臾后，才说：“挺纯的，之前没有过任何男人。”
这话说得够露骨，姜则厌自然懂她什么意思，夜风徐徐吹着，他却回：“你跟我讲这个没意思，我又没兴趣知道。”
肖淼淼再度愣住。
之前就听别人提起过姜则厌的情史，他身边除了一个从小跟他亲梅竹马着长大的卢晚棠之外，没有任何莺莺燕燕。本以为是他情窦初开得晚，对周遭献殷情的女人向来保持着一种视若无睹的态度，可依今晚所见，她觉得姜则厌这半年大概真是被国外氛围熏陶得开窍了，这才敢大胆地把人往他怀里送。
但没想到的是，如今的场面跟想象中的有所偏差，而姜则厌事不关己的态度也令她倒抽一口凉气，开口：“人也没想着要怎么样，更没想过能当你正牌，就是仰慕你。”
“你是觉得我一点不挑，随便什么人都能爬我床上去？”
话落的当下，姜则厌倦眯着眼看肖淼淼，她心思里装的是什么小九九，他早看透了，而他也是借着这话题引她出来的。
此时，肖淼淼被怼得说不出话来，胸口起伏着，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跟他在夜风里对峙着。
姜则厌也不着急开口，汽笛喧嚣在耳边呼啸而过，黑着屏的手机在手心里一圈又一圈慢悠悠地转着，良久，才徐徐说：“肖淼淼，你不笨，所以话我只说一遍，你要听得进也好，听不进也罢，随你。”
因为这话，肖淼淼身子僵了僵，没吭声。
姜则厌继续说：“管住你的嘴，也别过分关心别人的事儿，对你没好处，你懂了吗？”
他说这话时的口吻和眼神，显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收起了一贯的懒散劲儿，此时被阴郁笼罩着，身上有一种近乎“警告”意味的气势直朝她逼去。
肖淼淼当然是聪明人，知道他这话是何用意，也清楚自己在酒吧里说的那些早被耳尖的他听了去，想狡辩，但又听到姜则厌说：“看在邵鹏的面子上，今天这事我就当你喝多了说的醉话，不追究。但事不过二，再有下次我绝不会念你是个女的就算了。”
肖淼淼怎么说也仗着他表哥的名号在圈里混得风生水起，此刻被他这么压着，外加酒精操控着情绪，脾气很快就被拱上来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威胁我咯？”
“那倒不至于，”手机又在手心里转了一圈，“就是不保证之后你还能在圈子里牛逼哄哄地混。”
肖淼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拿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瞪他。
冷风吹起衣摆，头发微微凌乱，姜则厌瞅着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怜香惜玉，但他从小的教养不允许对女生做出太格的事，所以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接受着来自她近乎“仇视”的目光，只不过，在这场对峙中他并没有应此退让，眼神里仍暗含着一种“别招惹我”的警示，同样也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主权宣示。
……
他们对话的当下虞伽刚好在隔壁7-11门口抽烟，她嫌里头闷，就出来散散酒气，谁知道买了酸奶和烟后就撞见了眼前的这一幕。
但没人发现她，因为那会儿她正安静地蹲玻璃窗前的角落里看戏，没发出半丁半点的声音。
烟草无声地烧，迷雾在她周身弥漫着，看着看着，眼睛忽然就有些发酸，也是真没想到姜则厌会在暗地里出手帮她。
就算嘴上从来没承认过她的身份，但也绝不允许这帮二世祖拿她当酒桌上的谈资，更不准不知情的人在暗地里随意捏造和编排她，女生的名誉有多重要，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早已把这些观念根深蒂固地灌入血液里，所以才会特爷们地站出来偏袒她，而不是不闻不问继续保持噤声。
而在这场无声的对峙里，肖淼淼提前败下阵来，也知道姜则厌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所以憋着气和火先行进了酒吧。
姜则厌等了几分钟后也想回去，结果被虞伽从背后喊住，只三个字，念着他的名字：“姜则厌。”
回头，与此同时看到蹲在地上的虞伽，天冷的缘故，外套的帽衫整个儿兜在头上，单薄纤瘦的身子紧紧缩成一团。
她抱着膝盖夹着烟的当下只跟他对了一眼，两秒后低头把指尖的烟给灭了，那时，姜则厌还在原地站着，正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回家吧。”
虞伽说话的同时把扔在一边的烟盒和酸奶捞起来，烟盒塞进兜里，没开过的酸奶被拎在右手中，徐徐抬头，然后，两人就这样在凌晨十二点半的便利店门口再度安静地对上视线。
须臾后，姜则厌低头解锁屏幕，接着戳开打车软件准备叫车，而虞伽也是在这时慢慢靠近。
“打一辆车，去你家。”
她轻声说。
……
凌晨一点。
上岛郡庭。
姜则厌在浴室洗澡，水流声哗哗，薄薄的雾气透过未合实的门缝弥漫出来，那时，虞伽正光着腿坐在主卧落地玻璃窗前的沙发上一口一口地喝着酸奶，眼睛却向着外头，入迷似的看着入秋后的南川市。
或许是酒精促使肢体和情绪都稍显麻木，又或许是城市璀璨夜景催人醉，所以才会在不知不觉中走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