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鹏的生日趴搞得十分隆重,是在一艘超豪华游艇里举办的,那时,晚暮降临,暗蓝色的天空和被最后一缕霞光普照的海面相互辉映着形成一幅令人挪不开眼的浪漫画布,空气里透着雨后清冽的芳香和湿咸的海水味道,耳膜边不断传来澎湃的风浪声,远处有回港的帆船和驰骋的摩托艇,虞伽那会儿正盘腿坐在游艇的露台上,喝着邵鹏为她特调的鸡尾酒,或许是生病的缘故,没喝两杯就稍微有些微醺,头晕乎乎的。
于是,手掌托腮地静静静看着眼前一帮嬉笑玩闹的年轻男孩女孩们,特别有感觉。
不多时,简笑过来给她送吃的,餐盘里放着三块合她口味的寿司和小半只现烤芝士龙虾,虞伽接过来的时候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但仍没什么食欲,刚要把餐盘搁腿边,简笑却说:“第一批新鲜出炉的就往你这儿送了哦,多少吃点。”
虞伽听出了她在内涵什么,弄烧烤的是姜则厌,把第一批烤完的龙虾送她这边来当然也是他的意思,于是,视线下意识地往他那边撂一眼。
那时,姜则厌正懒洋洋地垂着眼皮站在烧烤架前,纹身的左手握着个烧烤夹,另一只手垂在腿侧,食指和中指间夹一根烟,烟雾从他腿边徐徐漫上来,而这家伙真是无论走到哪儿都能以他为圈中心,里里外外地围一圈穿着暴露,搔首弄姿的年轻女孩们。
她们的目标明明不在食物上,但偏要问他龙虾怎么烹饪才好吃,扇贝要烤多久,烤大虾为何要挑掉虾背上的黑线,后来,问他兴趣爱好是什么,问他能不能教几句通俗的法语,还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邵鹏当时特别不爽,说人都是他请来的,机票住宿也是他提供的,问姑娘们能不能考虑下他的感受,然后,一帮人笑,丁舒冉见氛围恰到好处,于是,又兴致高涨地撺掇着大家玩游戏,祁耀这回带了几套很有意思的卡牌,刚好派上用场。
游戏规则是,从转酒瓶开始,被转到的人需要抽一张游戏卡牌,而每张卡牌上则对应着或游戏任务或灵魂问答,如果不愿意实行或回答卡牌上内容的,就得罚酒,喝多少由上一人定,然后,再由抽过卡牌的人重新转酒瓶,循环往复地进行游戏。
姜则厌本来不想玩的,但祁耀一直催他,说人多了才有意思,虞伽呢一开始也没打算参与,小酒喝得微醺,脑袋昏昏胀胀的,想到楼下卧室里躺一会儿,但最后还是没扛住丁舒冉在她耳边不停歇地软磨硬泡。
等大家围着沙发坐下的时候,天黑透了,但游艇内仍灯火通明,映在深蓝色的海面上,泛着波光水影,海风徐徐吹,虞伽窝在最角落的位置,叠着腿,听寿星说第一轮先试着玩玩看,喊两杯shot,然后,看他转动手里的酒瓶,一帮人屏息凝神地看着酒瓶子在玻璃桌面上一圈圈地打着转儿,最后,停顿,指向张哲希的位置。
“来来来,我先抽一张。”
刚从卡牌里抽出一张,他便一脸受惊状态地顺着文字念:“从在场的异性中挑一名贴身热舞。”
坐着的那几个年轻女孩正蠢蠢欲动着,眼神里释放着“pick me”我的讯号,都是特别玩得起的夜店小公主,但张哲希“啧啧”两声后,选择不进行游戏,从桌上拿起两杯shot,分两口干掉。
桌面上传来一阵被压低的“wu”,有人压手,有人笑,但这些都被张哲希紧跟着的下一句话打断:“下一轮喝三杯,我开始转了啊。”
酒瓶子顺着他手臂力量而快速地旋转起来,十秒后,指向一个红头发的女孩,那女孩特兴奋地站起来,从卡牌里抽一张,念:“对现场的一位异性说出你最想说的三个字。”
话音落下后,她毫不犹豫地走到张哲希面前,对他比了比中指,随后,眯着眼,半开玩笑地一字一句说:“你好怂。”
场面一片哄笑,紧接着,张哲希主动开一罐啤酒,喝两口后,说:“靠,蒋孟玲你别逼我!”
游戏继续,蒋孟玲转动瓶子,这回,瓶口指向了今夜特别沉默寡言的姜则厌,他那时正坐着发信息,拇指摁着键盘,手肘抵着膝盖,直到别人喊他名字,他才有所反应地看过去,但手机的屏幕光还亮着,他没有要抽卡牌的意思,斜了斜额对祁耀说:“帮个忙。”
祁耀代他抽了一张,随后,照着卡牌上的字替他念:“说出最让你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
“没有。”
姜则厌秒回。
“这也太敷衍了吧,肯定有后悔的事,是不是不方便说呀?”
插话的是蒋孟玲,这姑娘仗着有几分姿色总是不看清形势场面说话,之前被一小开教育过一回,但没长记性,还是管不住嘴,情商也特别低,那时,姜则厌朝她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说,一只手仍在发消息,另一只手勾了勾,意思是把酒瓶递过来给他转。
瓶子转动。
数秒后,目的明确地指向蒋孟玲。
一个夜店公主碰上夜店扛把子,肯定得乖乖束手就擒。
而蒋孟玲这回也确实抽到了张特别狠的卡牌:“找一位现场的异性,展示你的内衣或内裤给对方看。”
但姜则厌不知道的是,蒋孟玲私下玩得特别开,越是刁钻的内容她就越嗨。
三秒后,她起身,指向性很强地走到姜则厌的面前,与此同时,全场响起一阵起哄的“哇哦”,独独姜则厌,没什么反应,一副夜店咖司空见惯的模样,眼皮懒懒地垂着,手肘仍抵着膝盖,另一只手则慢悠悠地去拿shot,任凭蒋孟玲在他面前猫腰,特主动也特露骨地扯开罩衫把内衣的颜色敞给他看,但他始终无动于衷,眼睛没朝她的方向撂过一眼,对她的谄媚主动也提不起半点兴致。
那时,蒋孟玲已经稍稍有些尴尬了,但仍倔强地保持着敞露的动作没换,以为他喝完shot后会看一眼,但偏偏,放下shot杯后,又抬起纹身的手臂去够桌上放着的火机和烟,三秒后,烟雾在他指尖缭绕,再从他嘴角边缓缓漫上来,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就算再玩得开的姑娘,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年纪,见他迟迟不把注意力往她身上放一眼,于是,只好红着脸将衣服整理好,最后略显难堪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下一个喝五杯!”
报复性地落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