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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救(1 / 3)

夜幕降临,山里比外面还要黑得快,黑得彻底,几乎目无所视。

怀钰丝毫不受影响,双眸明亮如星,在林子里疾行如风,时不时地停下,依靠听觉辨别方向。

呼救声越来越清晰可闻,很快,他在一株参天古松前停下。

树下有一只黑色恶犬,体型高大,嘴角流涎,正用两条前腿扒着树干,冲树上不停吠叫。

怀钰抬头往上看,先是看见一双小脚,有一只没穿鞋子,只用白绫袜包裹着,现在那袜底已成黑色了。

再往上望,就是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怀钰一怔:“沈葭?怎么是你……”

沈葭这时也认出了他,哭得越发厉害了:“怀钰!救我!快救救我……”

怀钰被她吵得不行,不耐烦地喊:“闭嘴!”

沈葭被他吓得一噎,打了个哭嗝,抱着树不敢出声了。

怀钰问:“你姐姐呢?”

沈葭一听,顿时想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只惦记沈茹,好歹也是一条船上的交情,怀钰竟丝毫不把她当回事。

沈葭气得银牙咬碎,却也知道此刻不好得罪唯一的救星,只能抽泣着说:“不……不知道,我和她跑散了。”

“什么?!她往哪个方向跑了?”

沈葭生怕他扔下她不管去找沈茹,慌得连忙大喊:“怀钰!你不能见死不救的!狗是跟着我跑的,她能有什么危险?快帮我把狗赶跑,我跟你一起去找她……”

怀钰难得见她也有低声下气求人的时刻,一时间颇觉有趣,也不急着去找沈茹了,正打算再逗她两句,那恶犬却转而对准了他。

黑狗的两只前脚掌紧紧着地,后背弓起,喉咙发出带有警告意味的低吼声,蓄势待发。

怀钰抽出手中绣春刀,窄窄的刀身上映出他漂亮的眉眼。

黑狗受到威胁,咆哮着朝他飞扑过来。

怀钰猛然喝道:“闭眼!”

沈葭下意识闭眼,耳边只听得恶犬的一阵狂吠,紧接着又是几声呜咽,渐渐地,没了声息。

沈葭吓得身子狂抖,牢牢地抱紧树枝,生怕一个不慎摔下去,忽然听见怀钰淡淡的嗓音。

“睁眼罢。”

沈葭颤颤睁眼,树下的狗尸已经清理干净了,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怀钰抬袖将刀上的血珠抹去,利落地还刀入鞘。

不知为何,这样的他看上去竟有点陌生,简直不像沈葭平时认识的那个小煞星。

“愣着干什么?想在树上过夜?”

下面的人一开口,就打破了刚才的幻觉。

沈葭试探地伸出足尖,又因恐惧迅速收回去:“怎么下?太高了,我不敢……”

怀钰好奇道:“那你是怎么上去的?”

“我怎么知道?”沈葭火气直冒,“别问了!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还发小姐脾气?

怀钰挑起眉梢,抱着刀转身便走。

树上的沈葭见了,赶紧叫住人:“喂!怀钰!你干什么去?你别走!”

怀钰停下脚步,侧眸问:“还凶不凶了?”

“不凶了!不凶了!”

“你错没错?”

“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沈葭强忍住按着怀钰暴打一顿的冲动,低声下气恳求道,“怀钰,你快救救我!”

“叫‘怀大爷’。”

“……怀大爷。”沈葭无奈妥协,不情不愿叫了一声。

怀钰乐得大笑,憋着坏继续引诱:“说‘怀大爷’,您救一救小的。”

沈葭:“……”

他好整以暇等了半天,却没等来这句,抬头一看,只见树上的沈葭抹着眼泪,“哇”地一声哭开了。

“喂……你别哭啊,我说不救你了么?”

怀钰平生最怕女人哭,不管是三岁的女娃娃,还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一掉眼泪他就头大,恨不得躲八丈远。

沈葭颇有骨气,一边哇哇大哭,一边道:“我不要你救,你走——”

怀钰:“真的,那我走了?”

他话是这么说,人却站在原地没动。

树上抽泣的沈葭悄悄睁开一只眼睛,脸颊上还沾着几粒泪珠,怀钰站在树下,脸上的表情似有几分无奈,冲她伸开双臂。

“跳下来。”

沈葭望一眼地面,犹豫:“这么高……”

“放心罢,摔不死你。”

怀钰向来没什么耐心,只说:“你跳不跳?不跳我可就走了。”

“别走!”

他真有拔脚就走的架势,沈葭不敢再迟疑,闭上眼睛,心一横跳了下去。

坠落只是一瞬间的事,她闻到松子的清香,随即,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

沈葭睁开眼,与一双墨黑的眼睛对上。

月光静静地投进密林,怀钰的脸放大数倍,呈现在她眼前,他白皙的肌肤,明亮的双眼,还有高耸的鼻梁和温润的唇。

沈葭头一回发觉,小煞星也是长得挺俊的,她搂着他的脖子,一时竟有些眩晕。

怀钰将她放下地,见她只穿着一只鞋,另一只不见踪影,便问:“鞋呢?”

沈葭不好意思地将光着的那只脚往后藏。

“跑丢了。”

怀钰多少也猜到了,在她面前蹲下去。

沈葭不解地问:“干什么?”

“上来。”

“这怎么行?”沈葭吃了一惊,“男女授受不亲。”

怀钰心想,你连脚都被我看光了,抱也抱过了,居然还跟我说这个?

他不耐烦道:“上不上来?不然你就光脚走回去。”

林子里荆棘遍地,沈葭想了想,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况且名节这种东西,她向来不放在心上,舅舅说了,名声都是留给外人看的。

她心安理得地爬了上去,少年的脊背还不算宽阔,却很安稳,身上的气息也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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