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沣,“爸,生日快乐。”
楚挽沁也跟着到了一声“生日快乐”,却未急着饮酒,而是又说了句:“阮月,你应该拿酒敬的,以水代酒,不够诚意吧?”
这种惹人猜疑的口吻,楚阮月都习惯了,也懒得在乎,反正无论她做什么,楚挽沁都能挑出瑕疵来。
“阮月喝不了,我代她一起敬。”苏凭渊今天算少言寡语了,这时候若再不开口,真当他透明的。
“那怎么行呢。”楚挽沁笑得好看,“真心诚意的东西怎么能让别人代。”
“哎呀,他俩都不行呢,还是让我代敬吧。”贺芝跟着起身,“实不相瞒,小夫妻在备孕,滴酒不沾。”
楚阮月和苏凭渊听了差点没端稳手里的杯子。
备孕?这事怎么当事人都不知道。二人相视一眼,脸上都微微有些泛红。
贺芝继续笑眯眯:“都是早晚要讲的事,两人还不好意思了。来,我就代表苏家连敬三杯。第一杯,祝老楚你生辰快乐。”
贺芝先喝完一杯,倒上。
“第二杯,感谢你们楚家让阮月嫁过来,我是真心喜欢阮月,比亲女儿还亲的喜欢。”
贺芝又喝完小杯,倒上。
“第三杯,这往后日子还长,咱们两家继续相处愉快。”
三个杯喝完,贺芝兴致不错,只拉着阮月坐下,倒也没管楚挽沁是什么表情。
这话中话,但凡谁有一丁点了解苏楚两家的关系,也就听得出其中深意。楚沣若脸色已不怎么好看,谈不上怒意,至少也有不悦,可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闷声举杯,隔空敬酒。
其实,在某个瞬间,楚阮月担心父亲会翻脸不认人,甚至不客气地甩脸色,好在这事终究没发生。
楚挽沁被秦芮拉着坐回原位,目光有意无意地掸过楚阮月,已少了表面的友好。
楚阮月对上她的视线,也回以冷冷淡淡的目光。
气氛总是难以保持长久的融洽,这事她早就预料到了。
一顿家宴勉强吃到完,楚阮月已思量着如何告辞。
不是她薄情,是这家并非久留之地,谁知道楚挽沁下一出又拿什么为难。
果不其然,她这姐姐兴致又起,非提议去书房看所谓贺礼,毫不掩饰炫耀之情。
楚阮月以为,楚挽沁今天看似骄傲如常,却又有点用力过猛。如果在平时,她不至于表现得明显,至多是话里话外暗含讥讽。可是今天竟显得心急,不管什么事都想压她一筹。何必如此,她本不愿相争,只想安安稳稳带着苏凭渊,当然现在还多了个苏妈,一起吃顿饭罢了。
“爸,这份贺礼我挑了很久的,算不算你收到的最用心的礼物?”楚挽沁果然反常,这胜负心只怕已写在脸上。
楚沣听了这话一扫饭桌上的不悦,笑道:“怎么可能不满意呢,你妈还说呢,前阵子还想着要买的,转眼倒被女儿抢了先。”
“挽沁啊,看来你这礼物大有来头。”贺芝凑了句,“把你爸哄得这么开心。”
“阿姨,你别笑话我了。”楚挽沁慢下脚步,忽然拉住楚阮月的胳膊,“阮月也很有品味,送的应该也不差吧。”
这话让人很难接,不过苏凭渊向来有办法。
“贺礼是我和阮月一起挑的,算不上贵重,但还算实用。”
“苏老师可真谦虚呢。”楚挽沁紧了手上的力道,“真好奇你们送了什么。”
楚阮月满不在乎地推开她的手:“没什么特别的。”
“是没什么特别的。”楚沣竟是接了她这句话,“阮月的眼光自然比不上挽沁你,毕竟她出嫁多年,心思早就不在咱们楚家了,我这个当父亲的怎么想她怎么可能会懂。”
楚沣全然不顾卓家父子在场,更全然不顾贺芝的身份,突然便将话锋对准楚阮月,句句透着不满与责备。
“亲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贺芝哪能忍得了,嗤笑了一声,“阮月就算嫁到苏家,还是姓一个楚字,难不成你连亲生女儿都不认了?”
楚沣脚下一滞,停在书房门口,冷声回了句。
“我的女儿受得是我楚家的家教,如果楚家的家教都管不了她,我还能说什么。还不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呵,你把阮月当什么了。”贺芝一把揽过阮月的肩,“楚家什么规矩我不清楚,可我们苏家向来一视同仁,不搞偏心那一套。”
“妈,没事的。过生日嘛,我爸爱讲什么就讲什么。”楚阮月早就心如死灰,伤心难过之类的更不必提,“这说出去的话也是泼出去的水,既然我都没被当真,我爸的话也不必当真。”
“阮月,你什么态度和爸说话,有没有规矩。”楚挽沁拧了眉心,质问道。
“挽沁,你别生气,我实话实说而已。爸对我的态度,你对我的态度,这些年我比谁都清楚意味着什么。既然我说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是错,那就当我什么都不是吧。”
楚阮月从来没有这么直白的正面的说过这种话,也以为自己不会有机会说,但眼下的发展让她不得不好好面对自己的心。
“我从十岁起,就没办法融进这个家了,却还傻傻地以为,只要靠努力靠忍耐靠坚持就能改变。可惜我错了,我不停地改变却是在不停地伤害自己,然而没有人看到我受的伤,所有人都以为我只是太懂事太乖巧,这真的很可笑。”
“你在说什么胡话!”楚沣斥了一句,带着许多怒气。
“我没有说胡话,是不想忍了。”楚阮月正视楚沣,眼眶已微微泛红,“爸,以前我总认为,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够好,你才对我严厉、挑剔、苛责,其实都不是的。真相是,你从来没有欢迎过我的出现,又何来在乎过我的存在。我不懂你和妈妈之间是怎么回事,也不懂你和芮姨之间是怎么回事,但无论是什么,错都不该降临在我身上。你可以对挽沁好,却不能理解我的难,你真的把自己当成我父亲了吗?”
如此大胆的质询,她过去想都不敢想,而今却脱口而出,无需任何时间的酝酿。
楚沣已经怒不可遏,顾不上在场众人,跨步朝她走来。
她能预见将会发生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