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雨水来的快去的也快。
洁白病房里,窗户被打开着,阳光倾泻,光雾之中浅浅的尘埃漂浮。
鸟儿站在树枝上,发出清脆的鸣叫。这个春天看起来依然美好。
病床上的青年黑发柔顺,睫毛颤了颤。
他缓缓睁开眼。
入目的是纯白的天花板,日光有些刺目,不禁眯了眯眼。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盯着天花板愣了一会。缓缓反应过来,他是被人送到医院了。
没想到这次的反应会这么强。
他抿了抿唇,唇瓣干燥。
用手撑着坐了起来,刚伸手准备去拿旁边桌子上的水杯,耳边便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心里似乎知道是谁,没有抬头去看,只是拿起水杯,垂头抿了口。
她应该都看到了……
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她会怎么想呢?是不是会觉得他是个精神病?会不会害怕,厌恶?
肯定会的。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精神病不是吗?
拿着水杯的手骤然握紧。
关安关好门,回身就看见了青年垂头有些颓丧的模样。
抿了抿唇,无声叹了口气,下一秒,脸上扬起笑容来。
“宋先生,您醒啦?我买了早餐,您饿不饿?”
她的声音清脆欢悦,像是平常的交谈一般,宋时年没有听出任何厌恶恐惧。
闻声,怔了怔,抬起头看向女孩。
她拎着早餐走过来,抱怨似地叽叽喳喳。
“您可吓死我了,医生说您神经反应过激晕了过去,没有什么大碍的。”
床上的青年没有接话,静静看着她动作。
“哦,对了,赵经理他昨晚来过了,不过您还没醒,他见您没有大事就回去了。”
关安一边说着,一边把床上的小桌子架起来,把早餐放好。
“您应该也饿了吧?”
“嗯。”青年轻轻昂首,伸手拿过早餐。
见他终于有了反应,关安心里松了口气。也怪自己,以为他真的像表面一样平安无事,完全忘了他还有病在身。
不过他的病已经这么严重了吗?已经到了晕厥的程度。他难道就没有想过去医治吗?
这件事也给关安提了个醒,现在最紧急的事情,是把他的病治好。心理疾病不治好也就说明他始终不会感到幸福。这就像一个定时炸弹。
想到原著剧情里他因为犯病出了车祸导致残疾,关安禁不住心疼。
坐在旁边看着他吃,蓦地出声问道:“宋先生,您为什么会晕过去呀?”
昨天闯进门后的场景给她吓得够呛。
闻言,青年一顿,扭过头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面色淡淡地问道:“关小姐,你为什么会想到来画室找我?”
他依稀记得幻觉与现实交错间,听到猛烈的砸门声。要知道,他没有把他的病因告诉任何人,赵直也只是知道他会犯病,并不知道原因。
而她,却好像确定他出事了一样。画室,不用她做模特的时候几乎不会来。偏偏昨天她来了,而且只是因为得不到他的回应就闯了进来,好像笃定他出事了一般。
为什么?
眼神不自觉就带上了怀疑审视。
关安顶着他审视的眼神,面色十分正常,“你说这个呀,因为我怕打雷呀。”
怕打雷?
“那你来画室做什么?”他看起来明显不相信她这个理由。
“因为我觉得待着宋先生旁边很有安全感啊!”关安弯起眼笑盈盈地看着他,“我想着待在您身边也许我就不怕了呢?”
话音刚落,宋时年不免怔住。看着女孩灿烂的笑颜,她觉得待在自己身边很有安全感?
这个借口拙劣,可宋时年不知为何想要去相信。抿了抿唇,没有再问下去。
见他不再开口,关安知道他是放弃这个话题了,这正和她意。
她当然不怕打雷,别的正经理由又太牵强,那就用不正经理由解释。还能拉一波好感呢!她真是个小天才!
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关安继续笑眯眯地说道:“宋先生,您还没有回答我呢。您为什么会晕倒啊?”
闻言,宋时年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想回答,转身背着她。
幼稚。
关安瘪瘪嘴,算了,他不想说就不说吧,反正她早就知道了。
现在只不过希望他能主动说出口,她才好说治疗的话。他不和她说,那她永远都不能建议他去看医生。
不然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如果他一直不告诉她,山人自有妙计。先试探试探他,不行关安再想办法问出口。
抛下这个问题,看着眼前背对着她的身影,关安蓦地笑了笑,觉得他有时候和俞时年一样,怪幼稚的。
她却觉得很可爱,这样的他才有生气,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伸出手戳了戳青年的背,“宋先生,您不会也是怕打雷吧?”
宋时年不理解她是怎么联想到这方面来的,心里无言片刻,不想理她。
“那您还挺厉害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竟然会因为怕雷声而晕倒!”见他不理自己,关安也不在意,继续语气认真的开着玩笑。
自己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挺像那么回事的,禁不住笑了。
听到她的笑声,青年憋不住回过身,瞪了她一眼,不说话。
怕真给他惹恼,关安一秒噤声。看他吃的差不多了,她脑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憋出来一句话。
“宋先生,您刷牙了吗?”
不刷牙就吃饭会不会有口臭?
意识到这一点的青年的脸顿时黑了。为了避免他迁怒到自己身上,关安连忙站起身,“对了,医生让我现在去缴费,我去去就回!”
不等他反应,瞬间就窜出了病房。
眼前快速消失的身影,让宋时年无言了片刻,蓦地扶额低低笑出声来。
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