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刮来?”她不忍嗤笑,偏了偏头不以为然得瞥了眼大夫,“我阿娘说,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这兜里的钱也能大风刮来不成。”
她的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又好无道理,堵得大夫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作何。
仙女的球,能接得住的大概只有方言舟了。
兜里的钱能不能大风吹来他不知道,但他的腿已经要冻麻了。
他将双手拢兜进袖里,笑眯眯的从门边上探出脑袋,
“卿卿,我们出来太久了。”
——
离了纷扰的街道,渐渐的就闻不见湖边的鱼腥味,脚下的青石板道也被黄土碎石给取而代之。
路边雪白色的梨花树开满了枝头,随风摇曳的梨花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有的被等吹道数米外,有的落在黄土小路上,铺成了一道梨花小路。
阿春的家,就是顺着这样一条小路,一路向着东南方向。
这里环境僻静少有人家,即便沿途有几处旧宅荒废,房前屋后满是杂草,皆已是无人问津。
“二月三大哥撒网抛鱼线,得个鱼儿肥又圆,家家炊烟起,羹汤美又鲜……
三月三妹妹泣泪洒江岸,比比那心血针针,赛得那网丝千千万……”
她嘴里哼哼唧唧一遍又一遍唱着不知从哪学来的调,歪歪曲曲的像是有点跑调,可偏偏听着像是并无大毛病,反而还有点好听。
“小仙女唱的是什么曲儿?怎么以前没见你唱过?”
“不知道。随口编的。”
“嗯?你编的?”方言舟还有些难以置信,大概是没想到她还有这才艺,但很快木卿一就摇头否认了,“是阿春。咱觉得好听,就学来了,是不是很好听!觉得余音缭绕?阿娘说,我从小学东西就快,唱歌老好听了。”
她说着很是洋洋得意,双手不自觉地往腰上一撑,走起路来瞧着更是神气极了。她远远瞧见了阿春正欲打招呼,却又见她好像正和一老伯说着什么。
只见那老伯连连叹气,转身走了,擦肩而过时木卿一还忍不住多看了那老伯一眼。
“木姑娘!”
阿春自然也是看见木卿一的,她匆匆几步上前将她拉至一旁,“木姑娘,我……”
她欲言又止,目光没忍住瞥了眼边上提着酒的一脸愣的方言舟,压低了嗓音附在木卿一耳畔细声细语解释:“方才来的是咱们镇上的王伯,他也算的是咱们这的养鹅大户,每日都将大鹅驱赶至村外的河边散养,到傍晚在赶回来。可巧昨天下了场大雨给走丢了一只,问我今日在河边洗衣时可有见到他那只大鹅。
我寻思……就是方公子拿的烤鹅是打哪来的啊,该不会是……”
言尽于此,阿春紧咬薄唇,面上已是红一阵白一阵,她大致是从未像今日这般感到尴尬了。王伯找上她说到丢鹅这事时,她下意识就想到了方言舟带来的那只烤鹅。但自己并没有亲眼所见更没有证据,自然不能说那一定就是。
所以当说她说没看见不知道的时候,心里其实虚得很,目光左右躲闪哪敢直视王伯。
阿春的话显然令木卿一也想到了餐桌上香喷喷的烤鹅,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已然被他俩轮番盯看甚觉莫名其妙的方言舟,说:“买的。”
“真是…买的?”阿春不经有些怀疑。
“买的。”她斩钉截铁,甚至未有半分犹豫。
此刻得到木卿一的确定,尽管内心存疑,但阿春总算松了口气,露出一抹笑容:“木姑娘不是想吃咱们洛水的鱼羹?我啊都已经弄好了就等你两回来了,多亏你俩回来及时,不然我还担心羹汤都凉了呢。快进屋,咱们开饭!”
家中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热闹了,阿春心里多少有些兴奋。
瞧着阿春走远,方言舟上前去一把挽住木卿一的胳膊,“卿卿方才与那人说什么了?怎么老瞧着我?是忽然发现我长得不是一般得好看?对我有些心动了?可我心里只有卿卿呢。”他说着又贴近了木卿一几分,挑起眉淡淡一笑,那双眼亮得就好像是葡萄架上的打着露珠的新鲜葡萄。
他本就有张标准的瓜子脸,模样也生得不差。比起刚遇见那会收拾得干净多了,瞧着那张脸来确实是有几分俊美。
只是……他一口一句卿卿的,令木卿一的胳膊上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疙瘩,他今日好似已经喊了自己三回“卿卿”了?
他怎么能叫得这么亲密?!
木卿一想着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眼神中道不清是何等复杂的情绪,有窃喜、有惊讶也有难以相信,总而言之思绪混乱得很。
当方言舟还以为她会狠狠反驳自己时,她却倒吸一口气,讶然道:“嘶,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