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温度骤降,寒风侵入闺房,惹得落盈不禁打了个喷嚏,整个身子都哆嗦起来,她双手环抱,揉搓着胳膊:“大家还是早点就寝吧,我受不了。”
后面的几个字她含进了心中,别人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她倒是觉得,三个男人挤在一起,话好多,像无数只麻雀在她耳边叽叽喳喳,搞得她心烦。
南晚絮充满敌意地盯着甘饴,每外走出一步,他眼中的妒火就燃烧得愈烈。
甘饴短短二十年的人生中,经历过世间太多的冷暖,看过皇朝的权利纷争,见过百姓的生离死别,他并不会因为情敌是雪国的皇帝,让情意退却半分,颇有挑衅的意味:“即使她会成为你的皇后,但那不代表她会喜欢上你。”
南晚絮冷笑一声,笑意触不到眼底,微微挑眉:“哦?”
他语气冰得如外面的满天飞雪一般,先行一步踏出了房门,伸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一颗冰雹,坚毅的眼神注视着手中的那团雪白:“至少她会是朕的妻子,而你,什么都得不到。”
南晚絮垂眸,掩藏了他眸里的情绪,轻微使力,手背的青筋一根根爆起,捏碎了那脆弱的自然凝结物,散落了一地的冰凉。
他若无其事地将双手抱在身前,背着身后三人的双眸,在一霎之间,血丝爬满了眼球。
势在必得地踩碎了那一地的残枝,冰蓝色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才露出凶狠的表情,心中忿忿道:“一个下贱的禁脔,配得与朕争宠。”
甘饴本以为自己心胸宽大,任何难听的话语都进过耳朵,自是不会在意旁人的说辞,可南晚絮的那句“你什么都得不到”,怼得他哑口无言,竟是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唯有流光未参与这明目张胆的爱慕,他显得轻松得多,贴心为落盈撵好了门,乌眉眉头下垂,掐指算了下,担忧道:“雪国少有冰雹,这夜恐怕是难熬,村民栖居之地将毁。”
甘饴思绪被抽离了回来,想起追随落盈这一路上,风国也遇奇事:“东里以草原山丘地形为主,一年少有降雨,当时连雨,山洪爆发,泥石流不止。”
“寒舟是四国两重天的景神,掌握天气变化,落盈与他诀别那日,常晴的上川竟阴雨连绵……”流光眉心紧锁,拉着甘饴钻进了隔壁的居室,刻意将音量放低,害怕落盈听到,笃定道,“寒舟绝对出事了,并且持续下去,天下将会大乱。”
甘饴没有露出吃惊的神情,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自从他贸然离开上川,并未告知城暮仙师,他的魂海中就不时会出现一道严肃的仙令:“甘饴,你身为神药一族的遗脉,责任重大,切不可乱跑,视自己安危于不顾。”
正如现在,仙令又在此响起:“甘饴,师尊魂力散尽,我与凌孜、木心三位仙师无法离开上川,怕有魔怪突破结界,攻破山月关,还请你带落盈仙子一起归来。”
甘饴的心犹如银丝被缠绕得呼吸不过来,城暮仙师的语气是那样的诚恳,近乎恳求,撤去了先前平淡强迫的语调。
甘饴选择了沉默,他透过传音海螺知晓了落盈与寒舟所发生的那些事,甚至是他们的对话,他都清楚得很。
欺骗于他而言,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何况寒舟也是他情敌,他更是添了几分怨恨。
在他心中,落盈十分美好,像风国那抹三月的桃花,粉得正娇嫩。寒舟凭什么,借着师尊的名号,去诓骗一个弟子的感情,把她当做是别人的替代品,骗了她整整三年有余。
流光见甘饴迟迟未接住他的话,察觉到他眸子点燃了莫名的怒火,询问道:“你生气了?”
甘饴美目微嗔,辩解道:“才没有,天下之事,顺其自然吧,以我微薄之力,又怎能护住这天下。”
他近乎迷恋地走近了那与落盈相隔3.6寸的白墙,指尖微粉,抚摸那冰冷墙面,像个变态似的将左脸贴紧在上面,自私道:“我心中只想护住一人,他人死活我管不了。”
他把耳朵埋到墙壁之上,想听听她平稳的呼吸,却未曾想,听到的是落盈的抽泣声,断断续续的,揪得他心疼。
“她哭了。”
流光隐隐约约也听见了,不过,他知道自己嘴笨,安慰可能只会越帮越忙,甚至会引起她的厌烦,不如就以一墙之隔,陪着她哭泣,不去打扰,便是最好的。
甘饴只觉得流光这人冷血,面无表情得仿若落盈与他并无干系,只是个陌生人。
他目光涣散,落盈的哭声很细弱,像是刻意隐忍着,张嘴失了神:“她今日下午淋浴时哭了,现在又哭了,就那么喜欢寒舟吗?”
他把下句的“为什么不喜欢我呢?”吞进了嗓子里,戳了戳墙壁,有一指渗了进去,以友自居:“她救了我两次,我看不得她这样。”
自寻了个借口,就穿墙而过。
流光的屋子里没有点一盏灯,漆黑一片,仿若他一直在黑暗中嗜血地成长,早已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不外露他人。
他淡淡地吐出了一口气,低语道:“我是她的弟弟,她唯一的家人。别的不该有的情绪,都要斩得干干净净。”
落盈屋内并未熄灭那摇曳的烛火,就着这一点光亮,甘饴顺势蹑手蹑脚地躺在了落盈的软榻上。
他与落盈隔了一个胳膊的距离,落盈是面壁而眠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滴,长方形的枕头被一滴一滴泪水浸润得湿了一大片,手里紧紧握着被茶水打湿的荣囊。
猜想落盈太累了,这五日内帮他疗伤,消耗了太多魂力,人居然直接沾床就睡着了,可能是做了噩梦,才会不断地流泪。
落盈睡得不好,眉头紧蹙,一刻都未松懈,蓦地一个翻身,本就在榻沿的人,更是要掉到床下去。
甘饴神经紧绷,生怕吵醒了她,快速伸手去搂住她的后背,将她往自己的怀里靠,轻柔地理了理她凌乱的秀发,指尖触碰到她炙热的肌肤,扰得他心头一颤,立刻缩回手去。
这么短暂的肌肤相触,甘饴感觉自己瞬间体内温度升高,烧得他有些神智不清,落盈呼出的气息和包裹着他的梅香,让他低头偷吻掉她咸甜的泪珠。
落盈迷迷糊糊之中,闻到一股安神的药香,眼皮上方传来一阵温热,又密密麻麻的触感贴上来,惊扰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