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絮纷飞,似一片惊鸿孤雪,落在少女的乌发之上,她睫羽扇动,犹豫了好久,才将藏在衣袖中的药膏拿了出来。
“喏,絮哥哥,这个药给你。”
少女的声音温润如水,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枣香,萦绕在少男鼻尖。
南晚絮手指修长,接过了她给的药,不解地问:“这是作甚?”
落盈羞涩地低头,用余光扫过他袖口露出的那节藕白手臂,上面蜿蜒着些许丑陋的伤疤。
小声地开口:“盈儿从未见过絮哥哥的胳膊光滑,总是旧伤未去,新伤又添。我想着,你平日里爱干净,不喜自己如此吧。”
南晚絮此刻正与落盈一起坐在芦花荡的岸边,他坐得随意,竟无意之中让自己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眉头一皱,抖了抖袖子,将伤口又掩盖了起来。
才道:“无碍,小伤,哪个男孩子身上没点成长的痕迹。”
“才不是呢!”
落盈鼻尖一酸,尽管距离他俩订下娃娃亲,已经过去了七年,但是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关系,没感太亲密。
她犹如破竹一般,心急地将他的袖子撩开,又把药膏夺回自己手中,粗鲁得掀开盖子,用指甲挖了一勺乳白色的药膏,一点一点擦在他的伤口之上。
落笔是温柔:“絮哥哥不在意,可是盈儿在意,我会心疼的。”
她的话语若春雨缠绵,酸软了他的心房。
那药膏似乎有神奇的疗效,竟一抹上去,那曾经的旧伤新痕都迅速散去,肌肤光洁如初。
南晚絮震惊地开口,空出的手扼住了落盈的手腕,严肃地发问:“这药你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
“絮哥哥无需知道,你且受用便好。”落盈性格也倔,若是让絮哥哥知道她为了这一小瓶膏药,散尽了她十年的积蓄,定是要发脾气了。
“落盈,我们之间应当没有秘密。”少年语气坚硬,颇有点赶鸭子上架的趋势,不问出名堂来他不罢休。
膏药散去,她的指尖与他的肌肤相触,冬日之下,寒气显得少女的温度炙热到烫手的程度,南晚絮愕然地将手臂收回,又再次强调了一遍:“这药膏是从何处取得的?”
落盈听出了他的语气中的不悦,坦白道:“就是从药店买的啊,这药叫无暇之肌,去疤痕效果极佳。”
南晚絮剑拔弩张的紧迫感在知道答案之后尽数消散,庆幸她未识得什么仙人。
落盈有些分神,少年这身子抽条,又挺拔了许多,乌黑的青丝也挡不住他脖子上的荆棘伤痕,她正想去触碰他那温热的动脉,一念娘亲说的,要保持适当的距离才可,又将手缩回。
双耳通红,不好意思道:“絮哥哥,你背后到脖子那一片伤疤你自己找人帮你吧,我就不太方便了。”
与此同时,南晚絮才意识到她方才出神是在想这茬,故作无辜道:“帮人帮到底,哪有半途而废的理。况且,我性格孤僻,也无什么好友愿意助我。”
南晚絮话落,便开始动手解自己衣裳的绳结,吓得落盈一手捏紧了瓶子,一手阻挡他脱衣的动作,提醒他:“絮哥哥,使不得,这可在外面,被人发现不好。”
少女本意是为阻止,但谁知,竟把手覆在了他的手上,宛若牵手一般。
两人近到咫尺,呼吸贴着呼吸,就连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落盈感觉在稍稍动一下,她的唇就要碰到他的下巴了。
南晚絮的眸子清澈,没有一点浑浊之色,落盈脸红得跟煮熟的猪肝一般,迅速抽离,忙慌地站起来。
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口里念念有词:“絮哥哥,我知道了,你可以找夏仕杰帮你,他可以的。”
南晚絮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从背后抱住她,蹭了蹭她的脸蛋,凑到她耳边道:“我不要夏仕杰,我就要你。盈儿,今夜你别回落府了,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少年极少求人,姿态放得何其之低。
他过去十七年的夜晚,总是漫长得无聊又孤寂,只有在遇到她之后,与她相伴的夜晚,他才睡得平稳。
落盈耳边传来少年如雷贯耳的心跳声,“砰砰砰”地带动着她的心绪乱成一团糟,被少年清冽的气息包围,她快要窒息,心软得一塌糊涂。
犹豫不决时,娘亲的警告又在耳畔响起,她思忖了片刻,执意道:“娘亲说过,未成亲,在男方家过夜总是不好的,会落人话根。”
南晚絮自然是理解的,男子沉重的身躯从她背后移开,目光深沉地盯着那片芦花荡,自顾自的说起了话:“盈儿,你可知我为何叫南晚絮?”
落盈用尽她目前的学识,答道:“傍晚的飞絮,如同白雪一般,又多了一分绚丽。”
南晚絮点了点头,叹息着与她十指相扣:“盈儿说得没错,是有层意思。”
“可更多的,名字存在的含义,不过是娘亲为了纪念与我爹的相遇罢了。”他垂眸,话语中缀满了感伤,“当年,我娘亲出宫游玩,不幸被月国间谍绑架到了这里,他们想以此来要挟雪国割地。我娘亲自然是不愿意的,他们便恐吓她,不同意就强占了她,这时,正好遇到了我爹爹南寻洲,救了她。”
落盈听得两眼放光,一双眸子细细地注视着南晚絮的表情,似乎不太理解:“这多好啊,明明话本里的英雄救美,应当开心才好,絮哥哥为何这幅神情?”
“盈儿你不知,我娘亲对爹爹虽一见钟情,但我爹爹有他的追求,若未完成便不能成亲,强行的结局只有死掉。”
他攥她的手紧了几分,浑身都在打着寒颤,落盈心疼地抱着他的腰肢,贴在他的肩膀上,劝道:“絮哥哥你别说了,难过的回忆就不要想起它。”
“絮儿,我认为成亲之人应当没有秘密,所以我想告诉你这些。”南晚絮嘴唇发白,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落在他们二人的中间,变幻成了一颗颗闪着白光的珍珠。
落盈本来在关心他的情绪,可看见眼泪化作珍珠,还是瞠目结舌地询问了起来:“这……这是……什么?”
南晚絮路到尽头,也是瞒不住了,露出了凄美的笑容:“这便是最后一个秘密,我是鲛人之后。我爹是纯种鲛人,自万年前,家园被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