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情,莫非此恩不是家族所给予而是偷了夫人这桩恩情。
她目眦欲裂,眼里淌下滚烫的泪。
世事弄人,本来叹一声天赐良缘也不为过。
清笳觉得她还要再做些什么,撕心裂肺喊道:“侯爷,你莫要信了柳依棠。她事事效仿夫人,蒙骗了侯爷。”
如今是什么都不重要了,腕边的海棠花错也不重要了。
归根究底是他酿成惨象,若他明了心中意能早些寻灵若说清,他不会纳妾,他余生只会有他一人。
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
还需怜惜眼前人,错过的便无法挽回。
他起身,声音沙哑道:“罪人已被我关至暗牢,永不见天日。直到灵若回来,一切都听她处置。”
他看了眼烟青,后者松开了手,还将审讯彩霞得到的那桩秘幸告知清笳。
具体如何做,涉及家族,全待灵若回来处置。
听风阁内只余清笳两眼发愣看着梁上,原来,夫人的母亲不是病逝的。她抹掉眼边泪,艰难去够桌案上的盥盆。
她不能死,她要活着看夫人回来,让那些恶人下地狱。
江沫痕从听风阁失魂落魄走了出去,外头风吹雨打,凉丝丝的雨水落在面上浇醒了他。
他甫一回神,手上还拿着灵若所留下最后那份信笺。
一角已被雨水打湿。
他疯魔般扯开衣襟放入了怀中。
待来到一处四角凉亭,刮不到一丝雨水,他青白筋脉突出的手掌从怀中拿出那信笺。
骨节分明的手指布满愈合的血痂,可怜又可怖。
打开折起的宣纸,上头墨迹浓重,足以见着笔之人当时心情。
“郎君既不愿见最后一面,那便不见罢。灵若愿柳姑娘岁岁与君好,情深似海直至海枯石烂,岁月走至尽头。灵若也不愿做这个恶人,落水缘起,落水缘灭,欠郎君一条命就此还了。”
“愿余生,来世,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喉中血气上涌,他不可遏制咳出鲜血。
信笺上的墨迹刺痛他的眼,杀伐果断的将军一手扶着廊柱,撑着身体不摔入雨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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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雨帘中,云归和灵若二人却是不知江府这边因她落水掀起的波澜。
落水搜寻未果,立个衣冠冢草草了事,他便能迎娶新妇,衡阳侯府也假意嚎哭两句就解决的事。
灵若将这一切都抛至脑后,她如今换上了墨绿暗纹锦衣,做商户妇人打扮。云归在她身侧,二人带着斗笠蓑衣上了前往江南的渡船。
她如远山般缥缈的眉目被描的深邃了些,眼尾那颗红痣露了出来。
薄施粉黛,透着股金钱堆叠起来的盛气凌人。
与往前的模样已判若两人。
女子孤身在外,还是瞧着不好惹些能避开许多事,尤其知晓她容貌过盛。
灵若放弃扮作孤女投奔江南富户的想法,就这般先以商户女掌柜的身份先往扬州去。
一路畅通无阻,她笼罩着愁绪的面容渐渐洋溢起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