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惟余赵庭芝拿着厚厚一叠契书立在原地,一脸茫然地同顾二望了望。
上午得了契书,赵庭芝虽对这桩事一直很惊讶,但如今总归失而复得,又是赵敬亭自己亲自送回来的,稳重盘点了一番后,下午便着周管家跟顾二拿着契书去把城里的铺子都收了回来,后又同如鸢商量,郊外百里庄的田产待到第二天再去收,正好百里庄那一带风光不错,山水养人,他正好带如鸢跟昆玦去小住几日。
如此快事,如鸢自然是当即就答应了。
翌日一行人一早出发,未及多时就到了百里庄,阡陌纵横,水秀田肥,果然是块风水宝地。
几日小住,赵庭芝顺顺当当地把田产的事打理好,三人又一起游湖踏春,百里庄外的那一片碧玉样的清湖当真是好,湖水悠悠,岸边又有大树遮荫。
昆玦跟赵庭芝坐在树下弈棋,如鸢便跟顾二在湖里摸鱼,且如鸢摸起鱼来从来都是一把好手,一抓一个准,看得顾二赞不绝口。
如鸢便提点他很该学一学摸鱼的本事,这样才能跟玉音桥边卖鱼的那位郑家姑娘搭上话,顾二羞赧之际,又深觉她说得很有道理,一连两天都跟如鸢认真学习摸鱼的本事,深得如鸢的真传。
而那日她正摸了尾肥美的鳜鱼,正想拿给昆玦看,却见岸上只剩赵庭芝一人对着棋盘冥思苦想。
她抱着鱼丢进鱼篓,上前去问赵庭芝,才说昆玦堵他这步棋堵得实在是好,教他深思半晌举棋不定。
赵庭芝指了指左侧林子,笑答昆玦见他半晌不定棋,便自己去那边走走去了。如鸢正琢磨着去看看,昆玦却从林子里钻了回来,面色沉稳,她本想问他去了哪里,一见才发觉他湿了衣袖。
如鸢问他怎么弄的,昆玦只指了指身后,说那边有一淙小溪,溪里也有鱼。
如鸢当时便笑了,笑他捉鱼这种事怎么不跟她和顾二哥一起,昆玦没说话,眉眼淡然,她笑着替他拧干衣袖,又问他捉的鱼呢,他这才抬起头来,鱼一见到他便都跑了。
难得见他这么可爱,如鸢又想起去岁他给她捉过一条黑蛇那次,想起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就觉好笑,便也没追究他沾湿衣袖。
......
待到几日后打道回府,回到凤阳正好是午时。
马车直接去往升平居,吃过饭后又去广禾园里听戏,只是昆玦对这些从来兴致寥寥,三人又在城里随意逛了逛,待到薄暮冥冥时方才回去,回来的路上如鸢路过一花灯摊时又买了只金鱼灯。
一路往回,正是日暮西山远的景致,城里的人家渐渐起了炊烟,路上追赶着的孩童得了呼唤都拿着手里的风车纷纷归家,金灿灿的余晖落在昆玦身上,暮色随他前行,如鸢提着只小金鱼一路看着他,好似她真的把一个神仙拉进了市井人间。
不多时,三人回到赵宅,周管家已在门口恭候,迎了上来后先道了声晚饭都已备好,赵庭芝微微颔首,又问了城西铺子的事可都料理了好了,周管家点头称是。
赵庭芝正要带着如鸢二人进门,周管家却又朝如鸢道:“楚姑娘,这里有一封信是方才小人收到的,说是给您的。”
三人一道停了脚步,如鸢愣了愣,她孤家寡人一个,还能有谁给她写信?
周管家从袖子里取出信恭敬地递与她,昆玦也跟着看了过来,如鸢一边接过一边疑声地问:“敢问周管家,这信是刚送来的吗?何人送来的?”
“信送到不久,约摸半个时辰前,送信的是个男子,模样普通,来了也没多说什么,只说是他家公子是楚姑娘您的朋友,有信要递到姑娘手上,交了东西便走了,看衣着跟谈吐,我瞧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家丁。”
周管家立马答了话,如鸢愈发疑惑,她可没几个大户人家的朋友,赵庭芝笑着道:“你拆开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如鸢匆匆将信拆开,一瞧却万没想到,手中的信竟是萧云淮写来的。
信中开头先问及她如今状况,又言楚逸之关切她身体康健,刚看到这儿如鸢还很欢喜,然信中接着又道望如鸢不日能带上家中公子前去元安,他既邀如鸢来帝都游玩,亦愿与府上公子一见。
“云淮?呵,这是姓云还是姓淮?”
昆玦冷冷一句,他直觉写信的这位,恐怕就是如鸢的那位朋友。
如鸢听着他脱口的嘲讽并没在意,只是心间疑惑,分明离开元安的前夜,萧云淮同她千万说明近日不要她再踏足元安,且照他当时的语气跟模样,如鸢能感觉到,他应是希望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要再去元安,而今才没过多久,却不知怎忽地递一封信到她手上,不仅邀她去元安游玩,还愿与昆玦见面。
“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赵庭芝这般君子倒是未曾僭越去看如鸢的信,他看如鸢拿着信愣了半晌,便关切地问问,如鸢回过神,轻轻摇头:“没有,没出什么事,只是朋友寄来书信,邀我跟公子前去元安一聚。”
“那......这不是好事一桩吗?何苦哀愁?”
赵庭芝松开眉头笑了,昆玦却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如鸢,幽深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
如鸢一时也说不清楚,此事还得容她再想想。
晚饭后,二人回到水云轩,眼见昆玦进屋就倚窗读起了书,如鸢正要出去,他却道了声留下。
如鸢知他定是要问信的事情,果然见他边看书边头也不抬地问道:“你给我的珠子,可是写信的这个人帮你得来的?”
他说来风轻云淡,心里却早有思量,如鸢心知瞒他不过,便点了点头,下山时他就问过,当时她说是朋友帮她得来的,如今一见这信,想来他也猜出来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元安?”
他又再发了问,如鸢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却是一愣。
原以为他会细问萧云淮是何人,或者索性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然他眼下却似不在意这些,只问什么时候去元安,从前他可是有点什么事都要桩桩件件地问清楚的,半点也容不得旁人糊弄。
“公子你......你不问我写信的是何人吗?”
如鸢小心探问着他,一面目不转睛地打量他的神情。
昆玦眉梢一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