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血,我也就不必再替她医治了。”
他最后一句略带嘲讽,萧云淮口吻急促:“你一定还有别的法子对不对?”
楚逸之回过目光,深深扫了如鸢一眼,如鸢又再满脸愧色地把头低下。
“要么,她从今往后都好生听我的话,不可劳累,好生将养,尤其不可动怒,不可伤心,以免气血攻心让伤势崩裂,该吃的药暂且先吃着,不过这血淤凝滞之症我得好好想个法子,如此养上一年多,或许能够痊愈。”
原本萧云淮听到有了法子方才稍稍松口气,但却还是对那或许二字有些担忧,便又紧了心神:“或许能够痊愈?意思还会有其他的情况?”
楚逸之深叹:“只要她能听我的,或许一年就能痊愈,或许费的时日再长些,两年能好,但前提是从现在开始她一定得好生将养着,得做到才行!好在她自幼习武,身体还有点底子,换了旁人只恐费时更长,具体就看这期间恢复的情况如何了。”
“只要能好就好。”
喃喃一句,至此,萧云淮终于是松了口气,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而楚逸之又再瞪眼过来,如鸢可怜巴巴地冲他笑了笑,扯了扯他的衣袖,“是我错了,先生别气了。”
两个人都听出她喉间竭力想要隐忍的哽咽,都抬起头来。
楚逸之知自己方才是凶了一点,他又再深叹,其实他跟萧云淮都知道,如鸢说的这些所有其实都怪不到她头上,不是她想要自己劳心劳累、心力交瘁,是她典身为奴,俯首他人,不得不如此。
今日昆玦有一句驳他倒是驳得好,当初如鸢身陷险境命悬一线之际,他在哪里?
正是因为她与昆玦之间的际遇,才有了后来这么多事情。
一想到这些,两个人心里又一阵隐痛。
“罢了罢了,你啊......”
楚逸之自责自己方才凶了些,一指头轻轻点在如鸢额前。
他们两个明明都是楚家的后人,是两边楚家都唯一剩下的血脉,都没了父亲母亲,江海飘零,更该相互扶持才对,更何况从前楚逸之就一直想要个妹妹。
见楚逸之终于松了眉头,如鸢红扑扑的脸上也不再绷紧,乖觉地又拉了拉萧云淮。
“我就知道先生定是有法子的,先生年纪轻轻就做了医仙,将死之人都能救,我就是被小鬼给勾了魂,他都一定能把阎王殿给掀翻!”
如鸢趁势卖乖地说起了好话,楚逸之又笑又气:“你没被小鬼勾魂,全凭我护心丹保住了你性命,加上你自幼习武底子深厚,换别人早就不知死八百回了!你若再如此下去,阎王迟早亲自上门,我都把你救不回来!”
“啊......阎王亲自上门?那我这条命岂不是很不一般?”
如鸢一脸认真,两个人沉凝的脸色终于都缓了缓。
“你啊......”
看着她故意卖乖逗他们笑,萧云淮也实忍不住在她额上一记轻弹。
她越是这般隐忍地粉饰太平,越是不想叫旁人担心,楚逸之就越是放心不下,又再尤其交待:“总归如今你又到了我眼皮子底下,我便决计不会再让你做但凡劳累一点的事,除却劳累,最要紧的是你自己平素一定要平心静气,不管大事小情,切记千万不可大喜不可动怒,亦不可伤心,明白了吗?”
如鸢点头如捣蒜:“明白了明白了!先生之言,如鸢谨记!”同时十分懂事地朝他深谢一礼。
说到底,她如今这般还是因为昆玦,楚逸之便又忍不住嗔道:“你家这位公子真是好生了得,我今日也算见识了!你看看他那个目中无人的样子,你怎就同他签了死契?”
如鸢讪讪,死契一事想必是萧云淮告诉他的,她当然明白,从他们的角度来说,无论如何都不愿她为人奴隶,但其中究竟是何缘由,惟有她自己晓得。
“毕竟是我自己跟公子定了契约,以报他一二,此番受伤情况特殊便罢了,其实平时也没有那么不好。换做别家奴婢,只怕会更辛苦,倘若我遇见的真的是别的什么人,做了旁人的奴婢,打骂责罚或成常事,还有些......恐怕都难以善终。”
她这样一说,终是教楚逸之哑了口,愣怔地同萧云淮看了看。
如鸢的意思他们又怎会不明白,人若沦落到做了奴婢,境况又能好到哪里去?活一辈子被打骂责罚都是小事,若连一辈子都活不到,那才是要紧事。
总归性命都捏在主人家手里,纵然换成别家不论富户或是官宦,身为婢女的命途又何尝不似她说的这般。
但看她此间心迹竟已到如此地步,二人心里免不了更不是滋味。
眼前人明明正值桃李年华,在江湖上走了几年,心境却已至这般,分明还有大半辈子的大好时光,何以不能潇洒于世快活一生?却已然落得个今日得过便不盼明朝的槁木心境......
二人都再说不出什么话,片刻,楚逸之转而又声音温厚地安抚她:“好了,都是我的不是,不说你了。这剩下的几颗药你先吃着,明日我再给你配,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去休息。”说着就把白瓷瓶还给她。
如鸢笑着点点头,仍不放心地又对萧云淮道:“玉郎你也别担心了,以后我会好好听话的。”
隐去眼底所有晦暗眸光,萧云淮点头笑了笑,仿佛一脸风轻云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