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初次登门,竟惹出这么多是非,又闻姑娘原是生病方才初愈,结果便因我又遇上这样的事,实是我的罪过。”
“且方才又弄成那般场面,不论是给姑娘,还是给淮王殿下都添了麻烦。姑娘虽为人大度,可旁人因我无端受辱,事情临了我还什么忙也没帮上,心里委实难安,现下能做的不过是给姑娘赔礼道歉,不求姑娘原谅,只求......只求将思琴心中歉意聊表一二。”
程思琴也是很鼓足了勇气说了这么多,她小心又诚恳,一直做着礼,始终垂首,神情再懊恼不过。
如鸢同紫玉、春桃笑了笑,眼前人实不知比徐芷卿那些人可爱多少倍。
她缓缓将她扶起,温和道:“素闻程姑娘是元安有名的才女,今日一见果然与旁人不同,才貌品行不知胜过旁人多少倍,才知名门闺秀该是姑娘这般。”
程思琴受宠若惊,忙摆摆手:“不不不,我称不上名门贵女,我只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我......”
如鸢摇头:“你是小门小户,我是江湖人士,没有门户,你看,这不正好。”
她亲近又熟稔地冲她眨眨眼,实在觉得程思琴没有必要低看自己,程思琴霎时有些愣住。
“今日于王府里,思琴遇上的最好说话的人除了淮王殿下,另一个便是姑娘你了。”
程思琴微地喃喃,她本不过是从五品的小门户出身,虽也是官眷,但从来都是不被周绮玥那些真正的名门贵女所搭理的,莫说是周绮玥,纵是那徐芷卿身旁的顾家跟赵家,平素也都瞧不上她家。
而瞧着如鸢虽非官家女子,却随性又自在,说话也比旁人更为平和亲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又是淮王的至交好友,让他那般郑重对待。
程思琴心里一阵温热。
......
园子这头,昆玦跟萧云淮已经到了杏花亭中,适才一直目送如鸢几人的身影从竹林处不见,二人这才回过头。
越过凉亭,昆玦依旧量了那秋千一眼,眼底不屑,“我不过离了王府几日,不想淮王殿下办了这么一场遍邀名门贵女的诗会,竟是请些人上门来欺辱她,若非我方才及时赶到,恐怕就叫她任这些嚣张跋扈的名门女子欺负了去,淮王殿下可真是办得一场好诗会啊!”
萧云淮蹙眉,满目阴沉,“本王方才的确有事才不在她身边,这点是我的过失,往后自然再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不过......长庚公子也知自己不告而别说走就走吗?”
比起适才徐家女几人,眼下让他更为不悦的是一见到昆玦,他便想起那日他不辞而别后如鸢从树上摔下的样子,想到她夜半吐血的模样,他心里便压着灼人的鬼火。
昆玦眸光阴沉,似乎萧云淮的反应比他想的还要大些,眼中的愠怒根本直白得无需遮掩,他原以为,自己走了,眼前人该高兴才是。
“我不过是去了一个地方,去了,现下也回来了,况且她还身在王府,不论我去多久,最后自然都要回来。”
昆玦与他针锋相对,萧云淮极尽嘲讽地一声冷哼,脱口便冷笑着质问:“哦,是吗?最后都会回来?你说走就走,却留她独自一人在外面淋雨到半夜,你却只仗着自己总归最后都会回来?”
“长庚公子的意思是,不论你去多久,她便要等你多久吗?”
“如鸢是个实心眼的,你不由分说撒手就走了,她却一直等你,你去十日,她便等你十日,可你若去了十年,她便也要等上你十年吗?你若不回来了,她便等上一辈子吗?你把她当什么了?一个任人驱使的奴婢,还是一只猫一条狗?!”
萧云淮双目倏忽凌厉,迸射着寒光,字句咬着牙从齿缝间迸出,早就捺不住胸中愤慨,但眼神中又仿佛含有悲悯,是对他心间那个人的哀怜。
昆玦变了脸色,片刻愣怔,骤然又迎着他霜刃样的目光,倏地冷哼:“倒不知淮王殿下对她如此上心!她是我身边的人,是同我言出为誓,以血为契定了主仆关系的人,我如何待她,不劳淮王殿下费心!”
萧云淮愣了愣,以血为契?
果然,这妖物与如鸢定的不是寻常的契约。
一瞬他更咬牙:“这般的话你也有胆说!”
“是啊,她在你眼里,不过一个受了你救命之恩便不得不以身报恩的奴婢,任劳任怨,任由你拿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性命都捏在你手上!自那日你踏入我王府,这些时日里虽不见你明面上打她骂她,但瞎子也能看得出,在你眼里她自始至终不过只是个奴婢!正因如此,本王倒觉得......长庚公子不如不回来的好!”
萧云淮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嘴角哂笑,纵然这几日他还是想着到底要找到眼前人的踪迹,可一直寻而不得,他也想过,或许眼前人就这般不回来也好。
纵然湛王党争夺嫡的局势未解,他甚至也希望眼前人能走得远远的,一去不复返,让如鸢一时难过,总好过辛苦一生。
“看来今日,淮王殿下倒当真很不愿见到在下又踏进你淮王府的大门!”
昆玦朝前缓缓迈了一步,逼仄气势渐起,目色如刀:“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殿下,终究同她签了契约的人是我,终究她是我身边的人,如今不过是我随了她,才让她待在此处,等她待够了,终究是要跟我回去的!”
他此番回来,便是想带如鸢现在就回泽月山。
“跟,你?”
闻言,萧云淮没有洞察到他的想法,只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眉峰骤敛,神色间倏忽有些恍然,嘴角含笑。
昆玦霎那眉宇微蹙,他的确不明白萧云淮为何会忽然如此模样。
萧云淮又再凝眸看了看他,跟着敛却神色,沉声便道:“我有一句话敢问长庚公子,你真的关心过如鸢吗?”
事到如今关于昆玦这些天到底去了哪里,是否跟湛王有牵扯,萧云淮已经不想再问,他只问这一句。
昆玦不解,却不露声色,只是微微皱眉,“我关不关心她,干你何事?”
几许凉风拂过,吹得人一身凉意,天色将夜。
萧云淮也不恼,只是挑眉一声冷笑:“你要她跟你,跟你活在深山辟野处,日日宿在山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