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柏明对着老爷子鞠了一躬,温声细语的出于对前辈的礼貌:“您跟席总大驾光临,没想到没能给您找到休息室,是我们的疏忽。“
老爷子摇头说没事,“倒是为难了你,自己一个人撑起来邹家,不好过吧。”
两位老人争了一辈子,两家的恩怨不小,交往来的时候,多数都是笑里藏刀,与其说是真心问候,多少还是要沾染上点阴阳怪气的意思。
邹柏明出于什么目的来做今天这个局,老爷子心中实在是太清楚不过。
“今天业内也来了不少的名流,邹总不介意把梁舒借用我一段时间吧?”席老爷子问。
邹柏明说:“自然不,梁小姐本来就是您家人。”
“不。”老爷子摇头,“到底还不算是,阿舒这姑娘合徐丫头的眼缘,名义上来讲,不算是我席家人,若是非要扯上关系,也不是不行,那应该是我们席家的荣幸。”
邹柏明赔笑说:“若是以后梁舒出嫁,您不是还得给拿嫁妆?”
老爷子侧过身摆摆手:“徐丫头早就将她的嫁妆准备了出来,要比席家这几个丫头都风光才对,哪里还轮的到我出手,我要是给她添点儿稀罕玩意,那才算行,要不然岂不是在打脸呢么。”
邹柏明听得出老爷子言语间的意思,徐家到底底蕴丰厚,哪怕徐家没落,徐静初的大哥现在掌权手里有不下十个书画拍卖行,只不过是比不上最开始不鼎盛的时期,现实里面人家还是照样压他们一头。
以前邹家要忌惮,现在更应该忌惮才对。
这是借徐家人来点邹柏明,让他对梁舒放尊重。
老爷子跟邹柏明打过招呼,带着她走了两三个过场,给梁舒介绍了几个都是他们行业内小有名气的新贵。
“刚才那些人的联系方式都记下来了吧?”
老爷子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是当真问她记下来没,说着还想检查。
梁舒愣住。
“好好记着,人情场面,就算是你看不上人家,同样是一个圈子里面的,早晚会认识,日后对你有用处。”
她便是不敢再怠慢。
老爷子精力有限,介绍一圈下来,心里估盘算着时间上应该是差不多。
“你去找纪南让他再帮忙介绍两个,到底是老骨头,我这晕得慌。”说着便要叫福伯扶着他过去休息跟他同等年纪的老人聊天。
“你纪南哥比席茜靠谱,赶紧凑过去跟着他多学点啊。”见梁舒还没走,老爷子让福伯扶着他往里屋走,步子走的极快,倒是像真的不舒服。
等彻底进了屋呢,老爷子跟福伯面面相觑:“怎么样?我演技可以不?”
福伯给老爷子竖了个大拇指。
“那可不是,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让我以这种方式来给人撑场子。”
福伯说:“小少爷心系梁姑娘,两人之间地位悬殊太大,怕梁姑娘不好意思,其实这事儿应该是早有苗头。”
老爷子提醒他:“老郑你还记得当年他是怎么说服静初收养梁舒的吗?”
那都应该是上个世纪的事儿了,家中人对他抱着弥补的心理,对他提出来的要求几乎都会应承答应下来。
不过是去兴县修养了两次,便在那年天灾过后主动找了徐静初说想让她收养一个姑娘。
放在别人身上不太奇怪,可能是玩伴间的情谊,放在席纪南身上本身就是稀奇。
“少爷那时候跟静初夫人说,他在山里面遇见了一个好朋友,不过好朋友的遭遇有点悲惨,静初夫人是个心软的主儿,再加上是少爷的朋友,自然没多说便允了梁姑娘进门。”
席纪南忍了大半辈子,为梁舒驳了家中相亲的事情好几次,那会儿席老爷子的脸面更是恨不得被他整个人放在地上摩擦。
若是当真说临时起意,压根说不过去。
“那会儿给他寻婚事,他出去相亲都给人家姑娘说惧了,每次都是那么一个理由,充分又得当,我还以为他是挑事儿,现在看来他倒是真心。”
真心的不想让婚事修成正果,毕竟那时候人家早就有了中意的对象。
席纪南二十岁那年家中便给他安排过两场相亲,一个是徐静初蜜友女儿,在国内外有点小名气的小提琴手,另一个是省政家的千金。
两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面貌上也是出了名的清秀可人。
结果两个大小姐都眼中蕴着泪回的家。
一问缘由,令人哭笑不得。
“纪南哥说他的属相跟我犯冲,保准以后家里会鸡犬不宁,他还说若是我真的执意想要嫁给他,要先绕地球三圈排个队,说不准才能轮上一个七房的位置。”
场面话谁都会说,他骨子里也不是良善的人。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性子还尚未沉淀的下来,但是对那本就不喜下嫁的姑娘,便是有缘无分。
席老爷子在内厅坐下,就着门缝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身影:“我那时候就知道这小伙子没安好心,感情这是在这等着我呢。”
福伯小声:“那您昨日还跟梁舒小姐说要给她介绍对象,小少爷能安心吗?”
老爷子的拐杖闷闷地敲在地上,“就是要让他不安心。”
梁舒找到席纪南的时候,他正跟在大队五中听着陈书亦为老画家的画做讲解,她绕道席纪南后面,从左面轻拍了一下他。
他正好在右边跟她撞上头,“你怎么不从左面回头?”梁舒问。
席纪南失笑, “大抵是我们心有灵犀吧。”
心有灵犀个鬼哦。
他们混迹在人群中,周围人有的知道席纪南身份,有的或许不知道,梁舒偷笑着凑到他身边的位置,煞有其事的站好,认真听陈书亦在上面解析。
“你安生点。”梁舒去扣他捏着她手腕的手。
席纪南不给她这个机会,攥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得逞。
“我这也算是半个画家知道吗?要是我的手坏了以后你养我不成?”梁舒小声问他。
人群跟着陈书亦往前走,席纪南攥着她的手往后退,寻了处僻静的地方,“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只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