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密闻声露面。他从外头用绳子拉着一个人出来,丢到钱尚宫身边:“钱尚宫,此人你可认得?”
那个人被捆得结结实实,嘴巴也用方巾堵了起来。
钱尚宫被外力撞倒,只看了一眼就摇头:“不认得,不认得。”
“这可是姜夫人带进宫来的人,钱尚宫好好认认。”
王密一言激起千层浪。
姜太后、姜嫣、素画都变了脸色。
“我认得她,钱尚宫这两日让我将饭菜放到宫房外面,我好奇探头看了两眼,正是她。”一个女史开口。
王密道:“姜夫人这段时间经常进宫,没有去安康宫,也没有去凤仪宫,而是去了尚宫局。这个人,是两日前随姜夫人进宫时混进来的。她一直藏在钱尚宫房间里,只等今日事情做实,联合做局构陷皇后娘娘。”
事情做实,为什么带走的是红珠?
卫令姿很想问,但先于她,绿珠已经问出口了。
“一定要是皇后娘娘亲近的人做的证才可信。”程璧如是推测。
可什么样的罪过,需要亲近之人的佐证?
曹女史扑到地上,赶紧道:“钱尚宫知道是皇后娘娘安排到司簿房的薛红珠翻了宫档写的名单。”
萧彻看了眼怀里的卫令姿,半分不想拖泥带水:“此人审问之事,朕会交给王密。禁苑出现的所有人,王密都会盘问。是否处置,如何处置,朕会定夺。”
姜太后反对:“这到底是后宫之事……”
“后宫之事,亦是朕之家事。”
对上姜太后的眼睛,萧彻冷声。
“太后从前不是什么都不关心吗?祖母在时,太后也不曾多眷恋后宫之权,为何偏偏这次站了出来?”萧彻狭目凉薄,“母子相疑,太后希望朕如何自处?”
被这一语直击,姜太后因“母子相疑”四个字定住身子。
有所顾虑似的沉默住,再不劝了。
“皇后娘娘,钱尚宫受先太后委任,掌引中宫,多年来尽职尽责。一时糊涂,识人不清,请娘娘从轻发落。”
姜嫣求情。
不是质疑王密,也没有为自己母亲抱不平。
宫里的人谁都不傻,几句对话下来心里也都有些谱。吃不准这乱事因何而起,也猜出是何人谋划了。
垂着视线,王密看紧钱尚宫:“谁一时糊涂,识人不清,姜姑娘好好想想。”
弦外之音,是说给能听懂的人的。
“姑娘。”素画站到姜嫣身边,摇头示意。
卫令姿偏靠在萧彻身上,看聚在内室帘口的几张面孔。
荀司正的状文证词经素画一番摇唇鼓舌成了无用之功,她也看清了张张面孔下的心思不同。佯装体弱不胜露出孕事,就是想恃此拿住萧彻的眷注,以此押下钱尚宫众人,势必要叫她们付出代价。
萧彻能手眼通天让王密短时间内先知应对,还将转机之人揪在此处,出乎她的意料。
“姜姑娘所言甚是。”
想到钱尚宫的处置落到萧彻手中,卫令姿开口。
姜嫣本人都感意外。然下一句,就让殿中知晓内情之人都倏然色变。
“钱尚宫知道两欢宫中人的存在,问罪定责需量度皇室尊严,请陛下慎重考虑。”
徐徐将头靠到萧彻的肩上,凤钗上流苏悬垂,卫令姿声音几近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