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续,那眼镜妹你认识啊?”
见人走远了,男生将视线收回来,模样懒散地撇过头,吊儿郎当摸起一根烟。想了想,又放下:“话说就要初赛了,咱们还练不练?”
“练。”江续没有抬头,手里在摆弄着什么旧零件。
机械的老歌声咿呀咿呀。
“还练啊,”男生砸吧一下嘴,见江续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视线就飘远了,语气放低许多,“……天天练?”
女友贴近过来摸他收回去的烟,从手臂一直往兜里绕,在里头手指摩挲一下,男生便意味深长地笑了。江续拿着修好的零件转身上楼,白色的T恤消失在楼梯口。
“我说……”楼上的门被关上,女生将视线收回,灯光下皮肤白里透出一点粉,声音软软,像半开的桃,“阿续平时要上学,看店,还要带你们打比赛,忙得过来吗?”
“忙不过来也得忙啊,他妈——呃。”
“他妈什么?”女生亲昵地挽住人胳膊。
“没什么。”男生将她的手臂放下,女生不依,二人纠缠着吻了一会儿,女生抬起眼看见楼梯上那道木门,紧紧闭着的,除了客人来修东西就没有过什么动静。
“想不想吃烧烤?走,我带你去。”男生放开她,动作温柔地撩了一下她鬓角的头发。
“我们带回来吃嘛,顺便问问阿续吃不吃。”
“带回来是可以,但是阿续嘛。”男生抬起头,同样也看向楼梯上那个紧闭着的木门,“你别老是招呼他,这人独来独往惯了,一天天忙得很,叫不来的。”
“噢……”女生垂眸间掩去眼里的失落,“好。”
“嗯,那我们快走吧。”
-
“朝汐啊。”朝汐修好手机回到住宅内,刚进屋听到朝含杏在屋里喊。
大概是在车上哭蒙了,朝含杏嗓子哑得像拉锯一样,“朝汐!”
“欸,来了。”
朝含杏让她试试卧室柜子里的电热毯还能不能用。算起来从这屋子里的家具都有些年头了,就算能用恐怕也睡不了,而且总有一股东西陈旧的味道,发酸也发苦。
朝汐没说什么,埋着头听话去试,她小臂碰到小姨的手背,冷得跟冰窖似的。
“我们睡一个屋吧,小姨。”她寻思这些东西多半用了也要出事。
“我晚上咳。”朝含杏把新买的床褥套好,攒着眉头赶她。
“明早七点去学校报道,现在也才晚上八点半。”朝汐说,“也不是一直要睡的。”
“滚,滚,别让我赶你,话这么多。”
朝含杏把那个能用的电热毯卷起来铺在另一个房间,朝汐站在旁边一句话也没有说。
随后听到她把自己房间门关上,砰声刚落就在咳嗽,好像曾经捂住的气能从肺里出来,连着腥气牵着神经,结果什么也没给呕出,倒是吐了一塑料袋的酸水。
“多少钱?”朝含杏接起一个电话。
“说了灶台管道我这儿有,不用换新的。你从哪儿知道我搬回来的?——我不要钱!不要钱!跟你们说了我干干净净不要钱!”
朝含杏啐了一口,蹬掉脚上那双在百货商场里买的高跟鞋。
她卧在床上,满鼻腔都是新被子浓重的塑料味道。眼边有漫无目的的黑,闭上眼睛又是一连串跃动的微白杂红,耳边“嗡嗡嗡”的闹腾声就没停下过。翻了个身,朝含杏闭上眼睛。
……
都十月了。不知道那丫头今晚睡着会不会冷。
朝含杏近乎没有知觉的手指攥紧了枕巾。
-
“这电热毯能修吗?”
第二天清晨天色灰蒙蒙的,街上的早餐铺都还没有出摊,几只狗把垃圾桶翻倒了,沿街的风都冷冷清清。
还是原来那个街道,绕几个弯就能到的手机修理小店前,朝汐等在门边上站了一会儿,一手举着手机,另一手抱着电热毯。
江续是刚把卷帘门推上来,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也不怕冷似的,眼边带着睡醒后的薄红,大概刚洗漱过,所以眉上有些微湿,手里握着一把螺丝刀,单单睇过来一眼。
现在才早上五点半,六点都不到,十月的天儿还是阴的。
“我付你钱。”朝汐说。
“过使用期修不了。”
“麻烦了,我在别的店里找过都没有。”昨天她在日用品店找了一圈儿,有,但是有点贵。现在其他店没开门,她想着能修就用,不然买个新的不划算。
可以给小姨买个新的。
江续伸手接过她仍然缠着黄色橡皮筋的手机,上下看了一眼,也没戳破她的谎言,转身走进柜台后面贴膜。
“还有这个。”朝汐态度殷勤地把电热毯递过去。
“修不了。”
“行行好,我们自己用。”朝汐一并递过去的还有些零钱,十块钱,不够买一个新的却可以修修看。
江续倒是看了钱一眼,又把视线移到她身上——厚厚的眼镜片上。
朝汐扯出一个笑脸。
“修不了。”他转身上楼。
“喂。”朝汐攥了攥手心,刚想跟上去就被昨天那个女生抵住了。
她是从一楼旁边的一个房间出来的,里头似乎还有人,应该在睡,呼吸伴着口水声又闷又沉。
一屋子的烧烤味和酒气。
“眼镜妹,”女生睡眼惺忪地手心捻弄着头发,“你找续哥干嘛?”
“修电热毯,”朝汐顿了一下,转头看她,“你会吗?”
“噗嗤。”
“我们这儿只修手机,”那女生说话也有些不客气,“别来缠着续哥,他不谈恋爱的。”
“你有病。”朝汐抬起头,对着那梯子延伸过的入口喊,“——江续!十五块!”
“滚啊你。”那女生伸手推了一下她的肩。
楼上没有反应,朝汐心里打算了一下,拿着东西往回走了。
身后那房间里有窸窸窣窣的动静,男生穿好衣服出来,伸手随意一搂:“小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