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又问:“唐诗呢?”
百里飞河自顾自说:“他在时,我就好吃好喝伺候她,可他总有不在的时候,总有顾不上的时候。”
无忧厉声:“你欺负唐诗?”
百里飞河冷笑一声:“欺负?若不是我弟弟拦着,我早就将你们两个都碎尸万段了。”
“她人到底在哪?”无忧又上前两步。
百里飞河喃喃道:“如今他也拦不住我了。”她侧身走来,身后竟盖了块白布。
百里飞河撩起面前白布,唐诗死状惨烈浮现眼前。
无忧大吼一声:“唐诗!”
撕心裂肺被叶行之拉回怀里。
“百里飞河!你我两国都和谈结束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百里飞河冷笑,“那你为什么要杀我的人啊白无忧?当然是因为你我是敌人啊!我只恨将你的人杀的太少,才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如今已经谈判已经结束,赤炎国还是你们的!皇位也是你们的!李无垠已经很善待你们了,战争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人?”无忧怒吼。
“皇位?一个战败国的皇位,一个需要年年上贡来维持和平的战败国的皇位罢了!贡品从哪里出?国库?百姓?没有了钱,我们还不是要去求李无垠!和附属国的区别,也不过是一个皇位。只有我舅舅和李守正二人才会贪恋这个皇位!”百里飞河面色恍惚地说。
“百里飞河,我们不是入侵者,挑起战争的是你们。百姓只想结束战争,你不明白吗?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私欲罢了。”无忧眼眶发红,眸色狠厉。
“百姓可以投降,可以叛国,可我是皇族,我是公主,我不可以。我的国家如果不在了,那我是谁?那我是谁!”
“李无垠说了,你依然是公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公主?白无忧,你不会明白的。这是我面临第二次亡国了。第一次王室倾覆时,那狗皇帝也说,我是公主。当时我才五岁,不知公主为何物,以为那就是一个享受荣华富贵的虚名。可我的母妃,被送进北朝深宫,莫名其妙就死了。我如今明白了,这世上哪有什么虚名,享受什么,就要承担什么。”
“这是你需要承担的东西,不是唐诗需要承担的!李守正呢?李守正人呢?”无忧癫狂不已,被叶行之用左手紧紧拉着,在她耳边告诫:“和谈已经结束,你如果和赤炎公主再起冲突,会被他们拿来大做文章。”
无忧想要辩驳,难道唐诗就白白死了吗?可她又知道,叶行之说的是对的。一旦挑起争端,无辜的百姓又会枉死。
她紧咬着牙跪在唐诗身边,看她睁着眼睛,似有不甘,心如刀割。她合上唐诗的眼睛,附在她身上放声大哭。缓了片刻,她想将唐诗抱起来,可尸体已经僵硬,怎么都抱不起来。
她一次又一次尝试,终究是放弃了。用白布裹住唐诗,和叶行之将她抬了下去。
不知道她死后被人这么抬着,会不会难受。无忧一步步,像走在地狱里。
她终于受不了了,扶着城墙干呕。指甲掐着脖子,像是要将自己活活掐死。再一用力,她浑身瘫软一下,头晕目眩。
天微明,朝暾初上,烟云袅袅。人生在世,不过所求安稳二字,可生在乱世,安稳太难,如一叶浮萍,辗转漂泊,到头来看,只剩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