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渡的气候,是整个大宁最温暖的,虽已是冬日,其他各地都已纷纷开始下雪,唯独这里,还算得上暖和。
裴渝景时常开玩笑说:若是淮阳渡无战事,日后便要在那建一处府邸,地势临海,温度又适宜,等到冬日,去那住上一段时日,岂不妙哉?
裴清元也总是点头赞叹。
要是没有战事,天下太平的话,的确是个值得考虑的好主意,正巧她也是个极畏冷的。
可这天下,又怎会无战事呢?
事实上,此次出征东南,战事比预想的时间久了很多,他们甚至来不及赶回去过除夕,只是在军营中和将士们潦草的度过。
正月初五,安南王军大捷,东南恢复安宁,他们留了几支精炼的队伍在此守候,其余人马,便全数返程。
因萧柠月在裴府,所以萧泽煦回府的时日也比从前多了,这日,他在房中读书,裴清元兴致冲冲的在门口敲,“殿下,殿下,殿下可在房中?”
闻声,他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门口,一开门便看到她把一盘糕点举到他面前,嘴里介绍着:“我娘新研制的糕点,新鲜着呢~,殿下尝尝~。”
他微皱着的眉头舒展下来,接过那盘糕点,两人一同进了房里。
“殿下尝尝吧,好吃着呢。”,见他没吃,她又一次这样说道。
他抿嘴微微一笑,拿起一块,小尝一口。
“怎么样?好不好吃?”
“嗯。”
“天气如此寒冷,殿下怎么不叫人点盆炭火?”
她说着,两只手下意识的搓了搓。
“我早已习惯了。”
想来也是,他自小便在军营中,无论是天气炎热,还是寒冷,都早就习惯了。
“陈风。”
“属下在。”
“去拿盆炭火过来。”
“是。”
萧泽煦虽然嘴上说着习惯了,但他知道,裴清元是极畏冷的,于是就命人速速去取炭火过来。
他总是这样,十分不善言辞,又十分体贴细致,让人心生欢喜。
随意聊了几句,裴清元想了自己的来意,她放下手中正要吃的糕点,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明日可有要事?”
“明日自然有要事。”
她愣了愣,眼里浮出几分失落,撇了撇嘴,又追问:“可是十分当紧?”
他点头,“嗯。”
她彻底的失落了,轻轻叹了口气,“哦,那殿下自当以要事为重。”
他悄悄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事?”
“没事,就是随口问问。”,她摇头,宽慰着,心里却失落的当紧。
见她愁闷了起来,萧泽煦脸上更是不由的笑的舒展起来,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转头看向她,“我曾承诺过一位姑娘,今年的上元节,定要同她一起逛灯会。”
此话甚是熟悉,裴清元先是顿了顿,反应过来之后,脸上的乌云散尽,她一下子又变的欣喜起来,“殿下记得?”
他浅笑点头,“自然记得。”
“方才殿下说有要事,我还以为......”
“这便是我说的要事,只是,不知这位姑娘明日是否得空?”
“得空!当然得空!那便说好了,明晚我来寻殿下一同出去。”
“好。”
回到房中后,裴清元依然在为明日要和殿下一同逛灯会而暗暗窃喜,浣柔端了茶水进来,一边倒茶一边埋怨:“姑娘前几日总在军营中,现下,连件新衣裳都没有。”
裴清元摆摆手,“我平日里也是穿这身衣服见殿下,不碍事。”
“那怎会一样,平日姑娘在军营,自然不必如此讲究。可明日是上元节,集市上热闹的很,姑娘又要同殿下一同逛灯会,理应穿的隆重些。”
虽然裴清元时常不明白,浣柔为何总是要如此执着在衣服上,但她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
浣柔是典型的女子思维,在她眼中,女子就应该穿好看的衣裳去见心仪的男子,万万不可马虎应付之。
“那便将上次公主生辰时穿过的那套衣服拿出来,尚可。”
浣柔叹了口气,“现下做新的定是来不及了,也只好这样了。”
淮阳度
刚刚结束了一场历时三天三夜的厮杀,裴渝景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军营,根本顾不上吃口东西,或是喝口水,更顾不得洗个澡,径直的往床榻上躺去,倒头一睡,便是好几个时辰,醒来时,已是深夜。
军营一片寂静,只有巡视和守夜的将士依旧安守在岗位上,想来定是这几月以来,时常出征,将士们身心疲惫,趁着好不容打了胜仗,便都安心歇息去了。
“裴将军在想什么?”
这声音,的确熟悉,但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是谁,她转过头去看,只见一男子悄无声息的,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是他,刘文钦。
那日见他,还蒙着双眼,看不见全面目。今日一见,他早已将那遮布撤下,显露出来的,是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眉宇间,满是书卷气,裴渝景从未见过一个人,如他这般温润如玉的。
“刘文钦?原来跟在军中行医的竟是你?”
自从来到淮阳渡,战事吃紧,她整日在战场上杀敌,倒是没注意军医是何许人,现下知道是他,既惊讶,又惊喜。
“将军定是忘了,我同将军说过的,家父年事已高,身子大不如从前,故而由我来这军中随行。”
裴渝景回想起那日的场景,恍然大悟,“哦,对,你是说过。”
“将军这手臂,可是受伤了?”,他心细的很,一侧头便看见了裴渝景左手手臂上的伤口。
倒是裴渝景,自己早就忘了,经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一时不防,那敌军本想一箭将我射中,被我躲开了,左右不过是擦伤,不碍事的。”
“既然受伤了,将军应当立即来营中医治。”
她摆摆手,回答的云淡风轻,“当真不碍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