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哪里顾得上这些,何况这等小伤,本将军见多了,用不了几日便可自愈。”
刘文钦平展的眉头忽而紧蹙起来,“将军怎可总是对自己的身体如此马虎,若是这伤感染了,可比现在麻烦的多。”
他生着这副文质彬彬的相,生气起来,也不过如此,在裴渝景眼中,甚至算不上生气,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文钦焦急的神情随着她的笑,转变为疑惑,“将军笑什么?”
“你方才的样子,同我娘平日训我时没什么两样。”
“将军莫要误会,文钦怎敢训诫将军,只是一时情急,顾不上思考,若有冒犯,还望将军恕罪。”
裴渝景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碍事不碍事,开个玩笑而已,你又何必当真。”
“将军还是随我去上药吧。”
两个人一同来到刘文钦的营长内,裴渝景很自觉的在椅子上坐下。
刘文钦在一旁准备需要用到的东西,片刻之后,他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在裴渝景身旁坐下,“那我便将将军的衣服剪开些。”
裴渝景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起来,剪衣服?堂堂军中将领,在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被将士们看见了,成何体统?
“放肆!”
他倒也没什么意外,只是耐心解释着:“将军这伤在手臂上,若不将衣服剪开些,又如何能上药?”
裴渝景这才明白他的意思,神情放松了下来,还略有些尴尬,“哦......哦,方才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对于方才的奇怪想法,她瞬间感觉羞愧难当,脸颊绯红。
刘文钦见她羞红了脸,也不想再追着她问什么了,只是笑了笑,又说:“医者治病时,不分男女。这我也同将军说过的。”
“倒是显得我扭扭捏捏了,好了好了,你尽管剪便是。”
她的手臂白皙的很,硬生生的挨了这一箭,虽然只是擦伤,但伤口过了些时辰了,红肿的厉害,惹得他心生怜悯,心疼的很。
替她包扎好之后,他又贴心的将方才剪开的衣服好生整理好,叮嘱道:“这药膏早晚各用一次,将军先拿去,可自行......算了,还是留在我这吧,将军早晚到我这营帐中来换药即可。”
本想着将药拿给她,她自己换更方便,毕竟时男女授受不亲,但转念一想,她向来不注重爱惜自己的身体,定是不会乖乖按时上药的。
“也好,也好。”
静默的坐了片刻,他把东西收拾好了,起身说道:“夜已深,我送将军回去吧。”
她没说话,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此时的军营,越发的安静了,只听得见巡逻的将士的脚步声和盔甲撞击着发出的声音,还有火堆燃烧的声音。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凝重了起来。
“将军有心事?”
她索性停下脚步,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他也跟着在旁边坐下。
“你可有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他摇了摇头,“尚未有过。我崇尚行医,也自幼跟从父亲行医,如此甚好。”
“我所指并非是......”,她叹了口气,“算了,你又怎会明白我心中的愁闷。”
“将军不说,又怎知我不明白?”
他眨着清澈的眸子,认真的注视着她,许是心情低落,当真想寻个人说说,于是在这一刻,她莫名的觉得,眼前这个意外合适。
“外人只见我裴家得陛下恩宠,在南疆一家独大,又有安南王殿下做依靠,可谁又知,生在裴家,有诸多事,我无从做主,也无法做主,即便是我万般不想,又能如何?”
“将军所说之事,我虽不能完全体会,但也能明白一二。”
“你怎会明白?若是日后,我那婚......”,话到嘴边,又被硬生的咽了下去,“罢了,提起这些事情,只会让心情烦闷。”
他转头看向她,眼神越发的温柔,安抚道:“那便不提。但若是将军日后想说,文钦随时愿意洗耳恭听。”
他不追问她所说之事究竟为何,也不做过多的安抚,可裴清元却觉得,如此简单的几句话,倒莫名的让她安心了几分,至少,往后无人诉说时,兴许他能侧耳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