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水波荡漾,城南街角小河边的亭子里,一个清瘦婉约的背影,聘聘袅袅,落寞的伫立着,湖蓝色的裙摆,在风里轻盈摇曳,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低垂着,静静看向湖面。
裴清元站在不远处,停了停,看着那身影,即使未见样貌,但仅仅是这个背影,就让她不由得生出些莫名的喜欢来。
“见过清云郡主。”
背对着的人,有些诧异,迅速转过身来,打量裴清元一番,眸光微转,好奇问道:“你......你怎知是我?”
“素闻郡主风姿绰约,美艳绝伦,方才见着背影中透出些出尘脱俗的气韵,想来定是郡主无疑。”
方才,裴清元竟未见自己正脸,就笃定的称了郡主,这的确让沈逸兰有些诧异,但她问的并不是这个。
“不不,我是说,你怎知是我传的信?”
那日进宫去给姑母请安,不小心听到了姑母同知瑾的谈话,知道萧柠月被禁闭在永安宫,心中挣扎一番,还是决定将此消息传给裴清元,于是写了封密信,让听雨亲自送去,自认为此事做的天衣无缝,应是不会被人察觉才对,沈逸兰心中既觉得十分惊讶,又的确十分好奇。
裴清元轻声笑了笑,先是与她对视了一眼,而后将目光略过她,看向远处,“知道宫中动态,又能进得去永安宫,传来密信却不留名的,除了郡主,怕是再无旁人了。”
那晚,在收到密信时,一开始裴清元的确是对于传信之人毫无头绪,后来很快就想明白了,在这都宁城中,与殿下站在同一立场的,她几乎已是全部知晓,不知晓的,也只是一些小人物,而这传信之人,能知道永安宫,必然身份不一般。
宫中各个嫔妃,自然是不会蹚这趟浑水,小景那几日都与自己在一起,并未去面见皇后,而孟娴仪虽然在宫中,但一向是不喜欢招惹是非,很少出寝殿,况且若是娴仪传信,大可不必隐姓埋名。
由此想来,便只剩下国舅府的这位清云郡主了。
沈逸兰眼神稍有闪烁,听她一番话,恍然大悟,反倒觉得轻松了下来,“裴将军果然是聪慧过人。”
“郡主谬赞了,”,裴清元顿了顿,将身子面向她,“今日唐突约郡主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何事?”
“不知郡主......可否有机会见上公主一面?我有些话,想让郡主替我转达。”
沈逸兰皱了皱眉,将双眸垂下,看向地面,似乎有些犹豫和为难,片刻没有说话。
裴清元打量着她,正要开口说话时,她似是下定了决定,抬起眸子看向裴清元,“明日上午,姑母会在永安宫中同众嫔妃商议柠月和亲事宜,我想办法趁此机会,应该能见上柠月一面。”
听到她的回答,裴清元才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如此就真是太好了。”
“你想让我传何话给柠月?”
裴清元挪动脚步,朝着沈逸兰身子靠近,而后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将要传给萧柠月的话,全数告诉了她。
沈逸兰听着,一开始眉头微微皱起,眼泪泛起一丝担忧,然后逐渐消散下去,转变为一丝莫名的欣慰。
说完话,裴清元朝后退了一步,“郡主只需将这些转告公主即可。”
“好,我明白了,”,沈逸兰眸中含笑,微微颔首点了点头,“你放心,我明日一定替你将话带到。”
“那便有劳郡主了。”
“若无其他事,我便先回府了,出来的太久,难免会引来爹爹询问一番。”
“哦郡主所言极是,郡主慢走。”
简单的辞行之后,裴清元本是看着沈逸兰转身走了几步的,忽而,她又停了下来,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问道:
“你既不问我为何帮你,也不曾有过半分怀疑,你就不怕......我出尔反尔,将此事告知爹爹?”
裴清元愣了愣,只是短暂的几秒后,摇了摇头,“你不会。”
沈逸兰没想到她竟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回答,稍稍有些诧异,甚至是不敢相信的,“若我说,太子哥哥与爹爹所做之事,我并不认同,你......信还是不信?”
“我信。”,裴清元依旧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为何?”
她顿了顿,垂着眸子思索了片刻,而后低眉浅笑道:“郡主与他们不同。”
沈逸兰得到这答案之后,心中竟莫名的十分欢喜,从小到大,她得到的夸赞的话,数不胜数,唯有今日这句,最是让她觉得欢喜至极。
她愣愣的站了很久,似是晃了神一般,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一个十分浅的笑,温柔的眸子,在并不强烈的光线中,亮起点点繁星,嘴角的梨涡深深凹陷进去,浮现出醉人的温柔。
那感觉,就像是吹过来一阵温柔的风一般,让裴清元顿时觉得好舒服,这种莫名其妙的同盟,让她感觉很欣喜,又很奇妙。
裴清元相信沈逸兰,起初是因为那封信,而后是因为殿下说过:逸兰出淤泥而不染。
直到今夜,亲眼见到本人后,从交谈之中,她更是深信不疑,笃定的相信,沈逸兰是与沈倦、与萧泽岁、与皇后,截然不同的人。
第二日,沈逸兰选择了最不打眼的位置,皇后沈氏忙着同妃嫔们商议事情,实际上也没有功夫注意着她,知瑾姑姑自然是要拌在姑母左右伺候着的,这给她的离开提供了绝佳好机会。
她打量着四周,小心翼翼的退出殿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朝着目的地走去。
萧柠月虽然还是被软禁着,但不同的是,闻人杰求亲之后,她就被转移到了落樱宫,除了不能出落樱宫,其他尚可。
毕竟是要和亲的公主,自然不能当做犯人一般对待,皇后就算再不情不愿,也没有法子,只能借口说看住公主,不能让公主私自逃了,将萧柠月软禁了下来。
沈逸兰到了落樱宫门口,打量了门口的侍卫一番,果然是姑母的人,她从袖子里掏出些银两,打赏他们,他们见是郡主,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放她进去了。
站在门口,沈逸兰稍有些迟疑,愣愣的站着,沉思着,迈不动脚半步,片刻后,她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