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影迅速收回手,千里赶忙将手中锦盒放归原处。
两人飞快对视一眼,动作轻巧从卧房的窗子跳了出去,蹲在窗下屏住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身形高挑的侍卫走进长史的卧房,在摆满漆黑锦盒的架子前停住了脚步。
千里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在泊影耳边气声道:“是前日的家伙。”
泊影轻轻点头。
渚七,赵云奕身边的贴身侍卫,深得二皇子信任。根据红槿提供的情报,在二皇子离开临安的那段时间里,他与柳不寒二人一文一武,暗中为远在北境的皇子做了不少事。
方才在前厅没有见到赵云奕时,她便留了心,只是没想到反而在长史房里先见到了渚七。
渚七对窗外的微小动静浑然不觉,从架子上取下什么,很快又匆匆离开了卧房。
脚步声渐远,泊影悄悄向架子上看去,角落里已经没了那个黑色锦匣。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悄悄绕过柳不寒的屋子行至前院,从墙边探出视线。
渚七已经关上房门走到院中,他手中捧着的,正是泊影盯上的漆黑锦盒。
泊影不自觉眉头紧蹙。
锦盒尚在,如果那真的是绿烟需要窃取的目标,说明当时的任务没能完成。可若她的失踪与二皇子的人有关,她又是如何不声不响地消失?
看似不起眼的锦盒,里面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又是否与赵云奕有关?
泊影的目光愈发严肃,紧紧盯着逐渐远去的那个身影。
“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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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悄无声息跟在渚七身后,穿过幽深无人的回廊,一直行至一处小院。
与二皇子府中各色院落不同,这里没有那样精致规整的亭台,没有精心铺设的青石板路,所见之处一片平坦不见草木。角落里的柴房木门紧闭,对面屋子也早没了光亮。
这里应当是二皇子府厨房的院子,泊影能想象到白日是一幅怎样的忙碌景象,但如今夜色渐深,又因着主人家的“祸事”,院中一片安静。
而院中面对面静立着两个人,明显不属于这一方院子。
没有人注意到,柴房边的树上,两双眼睛隐在枝叶之间,正注视着这场对峙。
渚七径直走向粗布白衣的青年,将方才取来的锦盒交到他的手上。
泊影一眼便认出他就是柳不寒。
除了渚七,她事先从红槿处拿到过柳不寒的画像,院中的青年人与画像上的男子除了衣着几乎没有区别。
至于另一人倒是不曾见过,一副前来吊唁的素色打扮,用料却并非寻常百姓用得起的。但在这样的夜里,出现在二皇子府的无人角落,必然不是什么前来吊唁的寻常人。
两人都没有说话,当下气氛称不上轻松。
柳不寒将锦盒打开一条缝瞥了一眼,然后神色坦然地关上。
他将锦盒缓缓托起,递至另一人眼前。
“大殿下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对面那人自渚七出现起,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手中的黑色锦盒。现在听柳不寒开口,赶忙上前从他手中夺过锦盒,似是有些激动,迫不及待打开盒盖。
锦盒开启,其中奥秘揭露于众人目光之下。
待到泊影看清里面的东西,顿时心中一惊,不由屏息凝神。
玄色物件状似虎兽,表面密密麻麻刻着些文字,在夜色中看不清晰。此物静静躺在锦盒中似是毫不起眼,但在场没有人敢低估它的重要性。
盒中呈的,原是半块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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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影来到临安不过两日,便将这两个月里城中盛行的传闻听了个遍。
自上月二皇子凯旋之后,临安城中便有传闻,称皇子交还到皇帝手中的虎符并非为真,而是私下仿造的赝品。
但她当时不以为然。
二皇子表面冷漠不易接近,在北境与敌军交战也手段严酷毫不手软。但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她认识的那个赵云奕,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屑于此。
虎符一分为二,一块交予将帅之手,另一块由皇帝存留,合二为一时方能调兵。如此重物岂是那么容易仿造的?
可现在不论真伪,锦盒中的虎符真真切切出现在众人眼前,泊影也开始有些犹豫。
人是会变的。即使只过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她望向前方的目光逐渐变得迷茫。
当时的她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赵云奕会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未知的可能太多,就像那枚她本以为不存在的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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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面上流露出喜色,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将匣子收进袖中强压下笑容,装作泰然的样子对着柳不寒点点头。
“柳长史是个聪明人,我简单提了提,长史便知道殿下想要什么。”
柳不寒面上挂着笑,似乎与对方很是熟识。
“董大人,二殿下托我保管的东西只有这一样罢了,如今原样交到大殿下手中,剩下的还需殿下自行判别。”
“自然。”董姓官员颔首。“殿下这几年常同我说,柳长史并非凡人,留在二皇子府实在是屈才。如今二皇子府没了主人,柳长史不如考虑来殿下身边做事?”
柳不寒看上去犹豫片刻,而后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笑得无奈:“柳某多谢殿下器重,只是二殿下尚未安息,若此刻离开只怕不妥,与大殿下的名声也会不利。”
“果然还是柳长史思虑周全。”
那位董大人露出了然目光,点点头没再坚持。他本就是为了取虎符而来,同柳不寒略聊了两句后便匆匆离开。
叶片之间,少女唇角在不知不觉中抿起。昏暗阴影落在面上,泊影的眼神逐渐变得凝重。
事情似乎比她想象得复杂。
能让委托人讳莫如深不肯明说的目标,大约便是这不知真伪的虎符。
但如果虎符真是绿烟的任务目标,或许早从一个月之前,渡影阁就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牵扯进了皇族中事。而绿烟的失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