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也与赵氏皇族脱不开干系。
柳不寒与渚七尚在院中,但如今听完了这场不合时宜的谈话,也没有继续留在二皇子府的必要。
泊影朝千里打了个手势,正要悄悄离开,却见柴房门口久不出声的渚七突然转过身。
木门被人推开,吱呀声划破夜色寂静,在一片沉默中显得格外突兀。
泊影循声望去,柴房中缓步走出一深色衣袍的年轻公子。
那人垂着眸,月光朦胧落在他的侧脸,也点亮他颊边一道细细的伤痕。
泊影下意识抬手抚上颈侧,伤口已经不再作痛,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毕竟到了人家府上,她早有预料可能再次见到赵云奕。但她和千里对周围响动向来警觉,如今藏在这般近的地方,竟完全没有察觉柴房中人的存在。
许是月光作祟,赵云奕周身的气势要较那日和缓许多,褪去了些威慑力而更添沉静。
清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细长的双眸中神色晦暗看不清情绪。
“不过第二日就坐不住了,我这个皇兄未免太沉不住气。”
柳不寒收起面上笑容,微微垂首站到赵云奕身后。
“圣上若怀疑您交还的平北军虎符为假,未必就会相信赵成松拿到手的是真。费这么大功夫取走一个仿品,吃力不讨好。”
“这枚虎符也未必会到父皇手里。”赵云奕目光幽深。
“从一开始便是他放出的消息,称我交还的虎符不知真假,如今派人来找你更是赵成松自己的主意,父皇不见得知情。
“仿制一枚虎符岂是易事?他不清楚虎符什么样,当了这么多年皇帝的赵淳不可能不知道。”
柳不寒眉梢微微扬起,眼中显露出一丝意外:“您是说,陛下从一开始就知道您交还的是真虎符,却依然任由大皇子传出谣言污蔑您?他就这样任大皇子与您相斗?”
“赵淳登基二十载,无甚建树,心思全都花在疑人上,时刻担心几个儿子盯着他的位置。他既知晓我交还了真虎符,今夜交到赵成松手中的赝品若不被呈上,便会让他怀疑赵成松的居心。”
赵云奕仰首望向夜空,声音中透着些许厌烦:“当初赵成松推举我去北境,他们二人就没指望我活着回来。”
今夜不算晴好,夜空中偶有烟云过境,一轮弯月时隐时现。
上弦月被遮去半面,余下半面光辉在阴影的逼近下,挣扎着为自己求得生机。
“但现下您回来了,还立了大功,有些人自然开始担心。所以他安排人刺杀您,提出三日发丧也是做做兄弟情深的样子,只是为了今夜暗中前来而不那么引人注目。”
柳不寒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分明计划顺利却还是面露担忧。
“殿下万金之躯非要亲自涉险,下回这样危险的事情还是当为殿下寻个替身。万幸殿下无恙,西山坠崖的伪装也瞒过了所有人。”
赵云奕没有说话,负手望着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闭上双眼,神色平淡无波,话语间却满含嘲讽之意。
“银子花到位了,有些人自然什么都愿意做。”
柳不寒当时并不在场,也不清楚二皇子口中的“有些人”是谁,但泊影心里清楚,赵云奕此言是在讽刺自己。
前天夜里便有人送来了银两,远远超过任务酬金的三倍。
泊影心知是赵云奕特意以此羞辱自己,心中生出一阵怒意,当场冷着脸补签了一份委托书,狠狠拍到桌上。
不论起因为何,事情她替人瞒下了,收下报酬便算是两清。至于酬金,她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命人收归库房。
送上门来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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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树上的少女目光沉了下来,扶着枝桠的手下意识蜷起。
她正气着,忽然感觉身边有人戳了戳她的手臂。
千里凑到她耳边,略有些疑惑地轻声问道:“我怎么感觉,这个二皇子同你长得有些相似?”
泊影无奈斜了他一眼,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见月下那人身形一顿,眉间顿时凝上寒霜。
“什么人!”赵云奕斥道,目光凌厉望了过来。
衣袍微动,他迅速偏过身,脚边石子正正二人藏身的方位击来。
泊影闪身躲开,从枝叶间顺势一跃而下,在树下站定警惕地望着不远处的赵云奕。千里也跟着跳了下来,在她身后悄悄握住剑柄。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赵云奕呼吸顿了一瞬,但随即目光变得犀利,冷哼一声。
“原是阁主大驾光临。是又接了谁的任务要来杀我,还是嫌弃前日的酬金太少,上门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