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又是一番苦口婆心:“不要每次都回答嗯,下次接着来,知不知道每次因为你出去闹腾,大家都要放下手里的事情就为了去找你。”
“又不是我让他们去找的。”司柠小声回怼。
“嘀咕些什么?”
“没有。”
止淮站在她身边,刚才她嘀咕的话被他听去,忍不住嗤笑出声。
司柠侧头看着他挑了挑眉,愣着干嘛?快帮帮忙啊。
接收到求助,止淮从容开口:“谷主莫多怪罪,原本令爱两日前就能回来,只不过途中发生一些事情又突逢我病情加重,她心思善良不忍看我承受病痛之苦,便带着我去找大夫所以才耽搁了两天。”
谷主语气放缓:“止淮,你不用替她说情,这丫头贪玩爱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越来越放肆,也怪我这个当爹的没有好好管教。”
“倒也不是说情,事实就是如此,若不是她,我现在可能早被恶狼叼了去,也不会在此了。这么说来,令爱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司柠配合着点头,就是就是。
听他这么说,谷主倒也不再过多苛责。他佯装嫌弃地对司柠甩了甩手:“回房间洗洗去,邋里邋遢像什么样子。”
“哦。”司柠不情不愿离开,谷主又邀请止淮喝茶叙旧,主要是他真的太欣赏止淮这个年轻人了,更何况他还是救命恩人。
司柠换好衣服出来,凌霄和陵游早在门口等着。
她有些疑问:“今日百花谷怎么这么安静?”
“还不是出去找你了。”陵游回答她:“你那日留信说当晚便回来,可直到第二天凌晨都没回来,大家就以为你出事了,纷纷出谷去寻你,方圆十里之内都被我们寻了个遍,就差报官府了。”
司柠有些许愧疚:“幸苦你们了。”
“还好。”凌霄淡淡地回答。
“我们是还好啦,你是没见着谷主那个样子。”
陵游接着说:“一整天没有你的消息,谷主整个人都颓了下去,就坐在屋子里一口饭都没吃过。直到今早蕴真酒坊传来消息说你遇到一点事情午后便能返回,他这才好了一点。”
“蕴真酒坊来消息了?”
“嗯,快马过来的,说是你跟他们家郎主在一起,回来的路上遇到一点事情所以耽搁了两天。”
司柠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小羽出去的那会,他回酒坊取来马车顺带让人到百花谷传信。
“嗐,我能出什么事嘛,大惊小怪的,少主我命硬得很。”
百花谷西北角竹林深处有一个楼中小阁,茶室与书房的结合体,止淮跟在谷主身后一步一步踏上竹排编制的楼梯,竹楼四角各悬挂着一个铜质檐铃,庄重典雅却又轻灵奇巧,微风掠过发出叮呤响声,与竹叶的梭梭声交相呼应,奏响自然的乐章。
楼阁内左侧有一张四脚红木桌,上面简单摆放着笔墨纸砚,桌子后方有两个红木书柜,书籍整齐排列;书柜中间悬挂着一副画,画中女子与司柠有五六分相像;右侧便是茶桌,谷主私藏的极品茶叶被放在一个小柜子里面。
两个人于茶桌相对而坐,谷主开始沏茶。
“那画中之人是令正?”
谷主抬头看着画像,眉眼柔和下来:“嗯,是我夫人。”他盯着看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移开目光。
“来这儿多次,怎么不见夫人?”
谷主沉默了一下:“她早就不在了,司柠出生不久她便生病离世了。”
“抱歉。”
“无碍,都过去很多年了。”不想让他感到不适,谷主提起下一个话题:“那丫头长的和她娘很像吧。”
止淮点头:“嗯,挺像的。”
谷主将茶杯端在他面前:“只不过我家夫人温婉知性,那丫头……。”
身为老父亲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唉……眉眼相似罢了,也不知道我的教育哪里出了问题,和我们俩是一点都不像。”
止淮笑了起来:“司柠清新灵动,性格古灵精怪;有她与您为伴生活倒也不失乐趣。”
“不给我惹事就不错了。”
止淮拿起杯子品茶,不再回话。
“你的病加重了?”谷主似是无意提及,他了解的不是很多,只知道隔一段时间他要承受寒霜之痛。
“嗯,还是令爱救了我,一路将我背到曹家村这才捡回一条命。”
谷主有些意外:“她居然没有把你丢在路上?”
止淮放下杯子,有条不紊回答:“原先我也以为她会把我丢在路上,没想到我醒来时已经在曹家村了,您把她教导得很好,她很善良也很勇敢。”
他迟疑了一会:“就是被保护得太好,没受过挫折承受不了打击。”
“为什么这么说?”
止淮想起他昏睡时隐隐约约听到她说的那些话,还有在听到他说他活不了多久后发红的眼眶,心里有些许难耐。
他抬眸看向谷主摇了摇头:“感觉而已。”
谷主也认同他的说法:“你的感觉没错,她娘亲走后就剩我们父女相依为命,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我便给她什么,不让她受一点委屈;除了和我外出游玩,她基本上都在百花谷,谷内的人更是宠她如命,又怎会让她受挫折。”
止淮猜到一二,这应该也是养成她胆大妄为的原因。
“可您有没有想过,被保护得太好的人往往也是最容易受伤的人。”
谷主沉默下来,没有接话。
止淮神色异常认真:“您希望她一辈子都无忧无虑自由快乐地活着,可世间真的能有人做到完全无忧,完全无虑吗”
“您很清楚您的身份,早晚会有暴露的一天,您护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