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又怎样?我什么都做不了。”元尧垂在桌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强压住内心深处的酸痛。他又何尝不是呢,一次次情不自禁地动心,一次次无可救药地沉沦,却又要清醒地告诫自己适可而止。
中药十八反歌诀中有这样一句话:“藻戟苑俱战草”,意思是说,甘草与甘遂、大戟、芫花、海藻配伍会产生毒性反应或副反应。而他与萧子嫣不就是甘草与甘遂,本就不可能在一起,世俗阶级差异会将两人压垮,家族的压力会逼迫两人分开。
小姑娘干净赤诚的爱意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只不过是一次次的逃避才让两人的关系保持到现在。
司柠冷笑出声:“你什么都没有做,怎么知道做不了?萧子嫣为了能够陪在你身边,不惜抛下她萧府的千金的身份;为了抗婚,甚至可以寻死。”
明知道不会成功,可她依旧在抵抗。
“你呢?只会说一句什么都做不了。”司柠眼眶有些发红,这一刻她为萧子嫣感到不值,女子付出真心却得不到回报,香茗如此,萧子嫣亦是如此。
她再也不愿和这个胆小鬼说一句话,起身扭头离开。
元尧一直低垂着头,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安静许久,止淮终于开口说话:“我听说过一句话,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来了,即便你终其一生都去寻找,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重新替元尧倒了一杯菊花茶:“元尧兄,人活着本来就很痛苦了,不要再给自己留下遗憾。”
元尧抬起头苦涩一笑,可湿润的眼眸却背叛了他落泪的事实:“我还以为止淮兄是过来帮我的,原来是训我来的。”
止淮也跟着笑了声:“我不就是来帮你的吗?帮你……不错失所爱。”
“连止淮兄都觉得我应该去吗?”去和子嫣见一面,去和她说清楚自己的心意,让她抛下一切同自己离开。
“不应该去吗?”止淮反问他。
“还是说你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嫁给众人嘴里沾花惹草的无耻小人?柳屿是什么样的货色你比我更清楚,你觉得萧子嫣嫁给他受到的委屈,和与你一起离开这里受到的委屈哪个多哪个少呢?”
元尧反驳:“我怎会舍得让子嫣受委屈?”
止淮勾起嘴角:“那你还要纠结去与不去吗?”
所有的弯弯绕绕被理清楚,元尧豁然醒悟。
“相爱是不需要任何理由和借口的,除非你不够爱。”止淮起身拍了拍他肩膀:“走吧,现在还来得及。”
是啊,相爱还需要什么理由吗?甘草与甘遂必须达到一定的量才会产生毒性,若是甘草用量与甘遂相等或少于甘遂,有时还可解除甘遂的副作用。既然如此,那他舍弃一些东西又如何,爱本来就是最大的力量。
止淮掀开车帘的时候就瞧见司柠不悦地放下手背过身,这是看某人不爽顺带牵连自己的节奏啊。
他坐到最里面给后面的人腾位置,肉眼可见元尧进来的时候司柠脸色有所缓和。
顾及方才的状况,元尧还是跟她打了声招呼:“司柠姑娘。”
“……”
车厢里只剩尴尬。
止淮愉悦地勾起嘴角:“小瑜,去太湖。”
几人到的时候,归荑和萧子嫣早在此等候,因为萧子嫣事先不知道元尧会来,所以见到他时也惊了一刹。
众人识相地为他俩腾出位置。
司柠坐上游船还是不放心地往岸上凉亭处张望,生怕元尧说出拒绝萧子嫣的话。
止淮为了缓解她的焦虑,不合时宜的问了句:“刚刚在车厢你是哭了吗?”因为掀开车帘的那下他似乎看见了她在擦眼泪。
“哭什么哭?我生气都来不及呢。”司柠感到莫名其妙。
“真没哭?”
“当然了,看不起谁呢?这事又与我无关,我干嘛要哭。”
“哦。”那是我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