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书半点也没有理会地上二人的求饶,反而眯着眼睛继续盯着薛岳看,不知道为什么,沈淮书总觉得薛岳这种人,和戚伯远有的一拼,只是戚伯远更加心狠手辣一些。
薛岳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反而莫名其妙的问道:“怎么了爹娘,他一个什么将军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你们不是说在永安郡里最大的官就是城主吗?现在又是怎么了?”
“你闭嘴,别胡说!”薛老爷面如土色,似乎已经被薛岳气的下一秒就会倒地而亡,他的胸口已经起伏频率越来越大了。薛夫人早就吓得不敢再开口,生怕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就落得个全家满门抄斩的程度。
城主大人更是因为这一句话直接吓傻了,所说之前自己确实自诩如此,可是如今这是在谁的面前,这可是从南阳来的沈将军面前!岂敢造次!一个不小心就会脑袋搬家!
“将军!将军明鉴,此事与下官无关,下官从未说过如此大不敬的话,是...是薛家这么教的!是薛家!”城主此时有多慌张就有多后悔方才主动要求请薛家来对铺公堂,他实在没想到薛家这位儿子如此愚蠢!
沈淮书看着一屋子人就差狗咬狗了,实在是难堪至极,莫名让沈淮书厌烦,仿佛在这里多待一秒就会被眼前这些无耻之徒同化掉。于是开口道:“别嚎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吗?七八年前薛家走私官盐却找仆人定罪,如果我没猜错,恐怕薛家家主与夫人是给自家管家开出了丰厚的条件的吧?这才让管家夫妇二人甘愿定罪。”
且不说优厚的条件是什么,根据大平律法,庶民犯罪却花钱买通他人代替顶罪,此乃大忌!是要被五马分尸,首级悬挂城门之上五日惊醒百姓的!薛家家主当即变了脸色,将头重重磕在地上道:“将军!不是这样的将军!是...是他们夫妇二人鬼迷心窍欺上瞒下私自动用薛家人脉,才会酿此大祸!”
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位薛家家主还是死死咬住,他深知上位的这个城主大人已然靠不住,身后还有位不懂事的儿子惹是生非,若是他慌了心智只会着了这位年轻的将军的道,是以不断地告诉自己,我没做过,都是管家做的,以此来达到自我催眠的作用。
实话说,事到如今还能坚持说辞不被动摇,就连沈淮书都是要佩服这个薛家家主的,只是可惜了,心术不正,那么这个坚韧就变得肮脏与该死了。
“进来吧。”沈淮书没有接薛家家主的话,而是直接对着门外拍了拍手。只见周右贤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两个人在外等候多时,只为了在这一刻踹门而入。
这两人生面孔,一男一女,在这大厅之上显得有些唯唯诺诺,一看就是没怎么见过大世面的人,再加上二人应该也是知晓沈淮书身份的,所以走起路来更加颤抖。这种颤抖与靳禾的那种害怕不一样,反而是一种兴奋,一种扬眉吐气的兴奋。
“草民王贵”“民女薛尧”“见过沈将军,城主大人,家主。”二人一进来就直接跪下行了大礼,但是薛家家主在看清这两位的脸庞的那一刻,呼吸停滞了一秒。
“薛尧?你个贱婢也配来这!回你的下人房里待着,若是本公子兴致来了说不定还能宠爱宠爱你!”薛岳在看清薛尧的脸的那一刻,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觉得一个婢女竟然也能得城主召见,觉得稀奇。在薛尧身边转了一圈一脚就踢上了薛尧的肩膀,将薛尧一个女子踢得直接人仰马翻。
可以看得出来,此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只见薛尧咬着唇一声不吭的从地上爬起来,虽然眼中带着怨恨,但身子却很诚实的没有起身,依旧跪在地上,头贴在地板上。一旁的王贵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仿佛刚才受到屈辱的是他一般,但是终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沈淮书早就受够了这个什么薛岳的无理取闹,用眼神示意了一番之后,周右贤直接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将薛岳打翻在地,随后压在一旁。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薛岳哪里是周右贤的对手,这会子才看清楚周右贤的脸道:“放开我!是你!街上动手的人是你!爹,他就是我跟你说当街对我动手的人!你不是说会给我讨公道吗?你快让人把他绑起来!”
薛岳实在是吵闹,周右贤不堪其烦的将衣摆撕下来一块碎布,团了两下就将布塞进了薛岳嘴里,这才安静下来。现在的薛家家主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话,就算是白活了大半辈子,自家儿子前脚在外面招惹了这一伙子人,后脚就有人降罪到了薛家,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他们家这次算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是以薛家家主眼睁睁看着自家儿子被打被塞布团,除了沉默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要他有任何违反规矩的行为,都会被上座的人找机会降罪,是以他只能忍耐。
薛岳虽然不能理解父亲为何不管自己,但是周右贤押着他的姿势实在太疼,没一会他的挣扎就变成了呜咽。
沈淮书看着场面终于安静下来,微抬下巴对着底下两个下人道:“把你们知道的说出来,本将为你们做主。”
王贵看起来还是有些颤抖,开口的声音也同样颤抖,但是他却好像迫不及待了一样,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他不敢直视上座的贵人,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回话:“将军!薛家鸡鸣狗盗,欺侮百姓,虐待下人,草菅人命!”
王贵声音虽颤抖,但却掷地有声,彷如这些话他练习了千千万万遍才得以说出口。薛家主在看到他俩的那一刻早有准备,倒打一耙道:“休要血口喷人!将军明鉴,此人乃是薛家一介家生子,我看他可怜将他提拔到了商队经营,也怪草民太过信任此人,才让此人得趁机会造了假账本,草民悲痛之下只得将此人送进官府。草民实在不知这样的人怎么会在此时出现!”
“放屁!”王贵也顾不得礼仪了,生怕沈淮书信了他的胡言乱语,只能着急道:“明明是你自己贪图钱财,命我做了假账!我多次劝告,你却让人打折了我一条腿,后来东窗事发,你又将所有罪过推到了我一人身上,如今你还想栽赃嫁祸!”
王贵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盯着薛家主的后背,仿佛不解气一般继续道:“你明知道薛尧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就算我们的父母是奴仆,可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却默认自己儿子强行...强行夺走小尧的清白之身,随后将她弃之敝履,你们从来不把我们的命当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