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为苍林和李润做两身最为华丽的婚服,风光无两,南郡最为资深的银匠布幽也接到陆少的定金,布幽满头华发,憨笑一句,“陆少大婚,我会打一对漂亮首饰。”
苍林气势逼人,昨夜的一身酒气还未消散,他摇晃起身,抬起食指,“要最漂亮的!”
布幽眯起眼睛,哈哈大笑,“陆少啊,可惜那最漂亮的已经让人拿走了。”
苍林追问:“什么首饰?谁买走了?”
布幽伸了一个懒腰,捋着颌下白髯,“陆少莫急啊。有一支紫玉钗色泽甚好,被那孟都尉的二公子买去了。”
苍林想起妹妹灵儿头上的玉钗,心道孟镝这小子花钱真是干脆,想来他应该也快要登门提亲。
“我多出银两!给我做一副一样的!”苍林趾高气昂。
布幽摆手,“紫玉不好寻啊,不过陆少不必执着于此,我给你们做一副玉镯,你看如何啊?”
“好吧。”苍林满面春风,得意洋洋。他背着一袋子银两走出银匠铺,听着金银叮当作响,脚下犹如生风,布幽喊住他,“陆少,陆少……”
布幽温暖而慈悲的笑容迎来的却是苍林的冷眼相对,因为布幽年迈,又久居南郡,苍林以为他也是那群遗老中的一员。他创业以来,遗老们几次去礼苑找古庸先生,说他陆苍林愧对礼苑栽培,竟然和周景年这等人混在一起。苍林虽未争论,但对这群闲人很是恼火。趁着今朝醉意犹在,他昂着脖子轻蔑问道,“怎么?我挣钱纳税,充盈国库,碍着你们何妨!你们指教我这么起劲,又对南郡有何贡献!我告诉你,陆家商铺以后不会卖给遗老们一件货物,他举着千金我也闭门谢客!”
布幽哈哈大笑,“陆少此言差矣!我哪里敢指教陆少,不过是希望陆少将生活过得轻松一些!”
“笑话!我现在是南郡首富,生活肯定比你们这帮遗老轻松!”陆苍林轻笑一声,扭头离开。布幽捋着白髯望着那摇晃的身影,微笑摇头。
苍林拎着金银,急不可待地奔回家门。他要跟爹娘商量修建宅院之事,他期待着父母欣慰的笑脸,想来这便是为人子嗣尽显孝心的欢喜。这一世爹娘双全,年少有为,人间真好!
可陆云乾望见那双盛满自信的目光些许踌躇,他并未接过银两,脸上也毫无欣慰之意,淡淡地说一句,“你赚到银两自己好生保管吧。”
苍林的欢心戛然而止,他的醉意全消,臃肿的眼睛里再度布满迷惘和慌乱,咽下嘴里的那些宽宅大院的计划,疑惑地望着娘。
他的娘摆手示意他先收起银两。苍林照做,娘整理泛白的鬓角,温柔地拉着苍林的手,“你许久未曾回来,定是很操劳吧。我看你脸色不好,这两天留在家里,好好歇息一番吧。”娘拉着他往灶房走,苍林看出娘有话要说,便给爹行礼,随她出门。
他看见柴火堆剩下的柴不多了,“娘,明天我让铺子里烧火的工人给您多送些柴。还有,咱家要多雇些下人来伺候你和爹。”
娘莞尔摇头,望见苍林干涸的嘴唇,扭身端起一碗红豆汤,“柴火够用。”
苍林喝了一小口,急着道出疑惑,他深切怀疑是那群遗老们登门告状,扰乱爹的想法。难不成爹也和他们一样片面,只认做官种田是人间正道。
娘摇头说道,“他们未曾登门。你爹也不是崇拜仕途的人。”
午饭时候,陆家四人整齐就座堂屋内。灵儿看见哥哥回来满脸笑意,期盼哥哥带她去参观一番陆家的染坊和工厂。
陆云乾浅尝了几口豆腐和米饭,便吃不下了,缓缓呷口清茶。苍林见状,小声询问,“爹,你若是没胃口,不如我去云鹤楼给你叫两道菜换换口味。”
陆云乾放下碗筷,扭头望着苍林,那目光透着许多锐利,苍林不禁哑然,想起在云鹤楼差点撑死的伙计,自知言多语失,立马也放下了碗筷。
陆云乾忽然站起身来,吓得他和灵儿也急忙起身,苍林低着头不敢言语,灵儿匆忙咽下嘴里的饭菜。陆云乾擦擦嘴,转身走了。苍林这才抬起头,看见妹妹如水双眸里满是困惑。苍林委屈地摇头,说自己也不知情。
娘让他们俩坐下,接着吃饭。
苍林哪里坐得下,“娘,我该怎么办啊。”
娘轻抚他的肩膀,“不必担心,先吃饭吧。”
灵儿随娘去收拾碗筷,苍林一个人在庭院踱步,他抬头望着晴朗的碧空,阳光热烈,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想起从玄门落下的那个正午,他与朱允炆并肩站在青山半腰,漫山郁郁葱葱,户户炊烟袅袅。到如今,了缘僧人许是专心修行,而自己呢,这一世重生究竟所为何来?小富即安,他做到了,顺利无阻;爱人相伴,他也做到了,大婚在即。然后呢,为什么得到也会让人如此迷茫?为什么前尘那层忧愁仍旧氤氲心头?为什么欢喜转瞬即逝?为什么爹娘毫无欣慰?他坐在堂屋前的台阶上,背着太阳,呆望地上的影子百思不得其解。
陆云乾走出堂屋,苍林立马起身,虽然心里仍旧慌张,但他必须一吐为快,否则这般纠结会让自己发疯。布幽说得很准,他的生活并不轻松,简直是一片混乱,嘴硬是没用的,他急着解决问题,“爹,我用才华智慧挣得银两,想要好生孝敬你和娘,究竟有何不对?”苍林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口干舌燥,“爹,我背着银两回来,就是想盖一栋崭新的宽宅大院,雇些下人来照顾你们!”
陆云乾一言不发,准备出门,苍林一步不落地紧跟,“爹,我就是想让你们生活得好一些!”
陆云乾继续往前走,苍林心急如焚,忽然拉住爹的胳膊,陆云乾回头,苍林才觉失礼,抬眼望见陆云乾双目炯炯,“爹,苍林做错了什么,求爹指教!爹一言不发,我心慌意乱!”他喊得撕心裂肺,陆云乾终于停下脚步。
“你为什么觉得我和你娘生活得不好呢?”陆云乾开口。
苍林猛然起身,有些眩晕,他后退两步,“我觉得你和娘太辛苦。娘每日天亮就起床操持家务,从早到晚不得休息。您每天忙着行医问药,早出晚归,更是操劳。我不过是想修建宅院,再雇几个佣人好生照顾你们。”苍林满腹委屈,声泪俱下。前尘爹娘早逝,他变卖农村老屋潦草安葬奶奶。这一次,他学以致用,赚来钱财,孝敬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