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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音(1 / 3)

虽然雨过天晴,彩虹悬在天边斑斓,但躺在礼苑厢房的蒲斯年却心灰意冷,任凭疼痛肆意蔓延,他也无意求救,倘若生命在这无尽的疼痛中悄然而终,他也觉得那是件好事。

坐在书案前的孟镝和灵儿一样沉浸在阴郁之中,他们都无心听讲,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细雨中绝望的女人和伤痕累累的蒲斯年,每一帧场面都震撼心扉。倘若那蒲斯年并非蒲酒鬼骨肉,倒也化解心中阴郁,可他却真真正正是蒲酒鬼亲生儿子,这便是最令人绝望的真相。

古庸看见他们心不在焉,并未斥责,继续讲课。他了解自己的学生,不过是牵挂可怜的蒲斯年。这才是他中意的学生,有情有义,倘若他二人此时还能如往常一般,不为所动,古庸反而会感到失望。

总算挨到放课,孟镝抬腿便往厢房跑去,孟然讶异,阻拦一路跟随的灵儿,”怎么回事儿啊?“

灵儿小声同孟然道出了雨中的所见所闻。

孟然闻之一样震惊,他没料到斯年如此苦命,想一并去厢房看望,古庸起身,捋着白苒,“孟镝敲不开厢房的门。”

孟然抬头凝视先生盛满悲伤的炯炯双眸,眉间一道深锁的沟壑如此清晰,”为什么?“

古庸欲言又止,遥望窗外雨虹。

不出古庸所料,孟镝垂头丧气走进门来,”斯年锁了房门,任凭我如何劝说,他都不肯开门……“

“斯年伤得不止在身,还在心。”古庸悲叹,”他丢失的是尊严和希望,如何还有疗伤之意。”

”尊严和希望……“孟镝呢喃,“什么尊严,又是什么希望?他不想赶考了?”

“他身上的伤口痊愈,心却如死灰,人亦惘然,如何算是救得回他呢。”古庸双目微红,“你们先回去吧,待他清净一阵,我再去厢房找他。”

孟镝想如果先生亲自去劝,斯年不会继续锁着房门,这也算是个办法。

“要不要我请爹来为他诊治啊?”灵儿问了一句。

古庸摇头,“不必。”

三人会意。

门外传来一句,“先生,请饮茶。”

只见门前站着一个消瘦的书生端着茶,欠着身施礼。古庸让他进门,书生恭恭敬敬将茶摆在先生书案上,书生身子太瘦,连手腕的青筋都跟着凸起,“先生,晚饭也快好了。”

古庸端起茶,轻声言道,“你辛苦了。”

“先生言重了。”

书生望见孟镝他们正看着自己,三人一脸迷茫,不知如何寒暄。他露出一丝礼貌的笑容,笑容很浅,转瞬即逝,“我也是礼苑的勤工学生,陈少安。”

古庸补充几句,“他自幼父母双亡,一直留在礼苑苦读,算是斯年的师弟。”

陈少安送三人出门,孟镝不忘嘱托,“少安,斯年身上有伤,若是他出得厢房,你帮忙照顾一下。”

陈少安施礼道,“明白。”

孟镝同灵儿和孟然并行在青石板路,积水还未消散,倒映着缕缕霓虹。雨过天晴的晚霞犹如一抹橙红掠过天际,层层浮云蓝白相间,相应其中。天光如此壮美,可孟镝无意领略。今日虽是他的生辰,可这一天却格外沉重,沉重得让他无暇美景,无暇吉乐。他同孟然讲了一句,”哥,你先回家吧,我想四处转转。“

“今日是你生辰,娘特地嘱咐我要带你早点回去。”

孟镝知道四娘定是准备了一桌丰盛晚餐,全是他最爱的菜肴。可他半点胃口都没有,惆怅和难过无处消解,“哥,我真得想出去走走……”

孟然望见那清秀面颊蒙着颓丧,如浓云阴郁,不再勉强,“那我先回去,你也早点回家,别让爹娘担心。”

孟镝扭身望着灵儿,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眸与他的星目一样阴郁,哪怕是雨过天晴的美景也驱散不开眼眸里的那层暗淡。可他们默契如故,她心中郁闷一样无处消解,不愿回家,“孟镝,我随你一块儿走走。”

孟镝望着家的方向,说了一句,“灵儿,我带你去骑马吧。”

他回马厩牵着自己最爱的黑马,捋着马鬃,套上马鞍,扶灵儿上马。他踩着马镫,跃上马背,迎着晚霞,肆意奔驰。

没有栀子酒来解忧,没有梅子酒来消愁,唯有一路风驰电掣缓释一心苦闷。呼啸而过的晚风,汹涌澎湃的心跳,匆匆而过的竹林,转瞬即逝的椰树,这一路酣畅淋漓。

天色已暗,骏马踏至泉溪旁,溪石湿滑,小路陡峭,孟镝将灵儿抱下马来,“我来饮马,你在旁稍作等候。”

灵儿环顾四周,望见远处一间草房。她想起那日滂沱大雨,这正是那间避雨的茅草屋。孟镝牵着马走近,灵儿指着前方,“你看那间房子,那日了缘师傅赶马经过这里,我们在草房避雨。”

孟镝也想起来那场大雨,怪不得黑马熟悉此路,随了缘放生红鱼便是此地。

两人牵马来到草房门前,忽然听见几句清脆歌声,“月照芙蓉,江水悠;风吹朔北,相思愁;今生若无缘,来世再相守;清风扫故尘,已满袖……”

字音清雅,曲调婉转。随后琵琶拨弦,相伴而歌,五音不乱,六律和鸣。琴弦凄婉,歌声动人,情何哀切,透入五中,歌者伤情,闻者伤怀。

灵儿和孟镝听得入迷,不免一声叹息。骏马随之长嘶一声,琴声歌声便停了下来。

孟镝将马拴在梧桐树旁,只见草屋燃起一盏烛火,透过那破烂纸窗,望见一丝橘色的微光。孟镝领着灵儿走进草屋,见到斯年的娘亲正横抱琵琶端坐在草屋里。她的额头又见一道淤青,手腕也添了新伤,孟镝望见那憔悴的面庞想起今朝细雨,万千伤悲再度唤上心头。

女人起身,虽略感意外,但随即莞尔,以温婉的笑容同他们寒暄。

孟镝上前问道,“伯母……这是……”

“他今日酒疯撒得累了,倒头睡去,我来这草屋躲上几天。”女人关切一句,“斯年,他的伤怎样了?”

孟镝不知如何答她,只是淡淡摇头。

女人惊慌,望着灵儿,“斯年怎么了?”

“他躲在厢房不出门,先生说待他清净一阵,再去劝他。”

女人咬着嘴唇,哽咽道了一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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