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弟媳进门,并当着她的面露出不屑时,她已经不那么意外。
没一会儿,陆家的三媳妇田氏便过来了,抱着才半岁的昌哥儿。
三弟不是陆夫人亲生,只是庶出,所以这昌哥儿与绵儿也隔了一些,但毕竟是陆家第一个孙子,陆夫人待他还是亲厚的,很快就问昌哥儿这几天身体怎么样,奶娘的奶水够不够。
每当这种时候,一种无形的压力与窘迫便笼罩在施菀头上。
陆家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大嫂已是二胎,弟媳早有男丁,只有她无所出。
陆璘不在她这里过夜,但这不能怪他,只怪她自己当初心术不正,不知廉耻……
正想着,大媳妇萧氏说:“母亲今日胃口倒是比以往好一些。”
三媳妇田氏笑道:“大嫂不明白么,昨日二哥不是回来了,母亲向来心疼二哥,这会儿高兴着呢!”
陆夫人露着笑,显然被田氏说中了心事,萧氏便说:“想必二弟稍后就会来给母亲请安了。”
这时昌哥儿嘴里哼起调儿,几人去逗弄孩子了,不再说陆璘的事。
施菀抬眼看向门外,心里疑惑陆璘怎么还没来。
她知道他向来是早起的人,就算先去向父亲请安,这会儿也该过来了,直到她想起陆璘曾因去修德春宫,而与公爹起争执。
于是她陡然意识到,陆璘此时一定在被公爹训斥!
陆璘出身尚书府,师从王丞相,又是一甲榜眼出身,京中才俊,无人能掩其光芒。
原本他在集贤院做校理,算是所有读书人最艳羡的清要馆职,那时他跟着老师王丞相一起推行新政,曾亲自上书皇上,受皇上嘉奖,连升三级,可谓烈火烹油,风光无限。
但后来皇上病重,太后一党把持朝政,新政也举步维艰。
新党渐渐势弱,一场大难将要来临,就在这个时候,公爹利用职权,将陆璘派去修为皇帝祈福的道场德春宫,这样升官发财的好差使,人人都抢着去,但陆璘却不愿去。
去了就能离开新政的漩涡,避开新政失败的降罪,但同时也是在危难时刻抛弃新政、抛弃主持新政的王丞相。
陆璘当然不愿意,他要与老师共进退,但拗不过父亲与朝廷任命,他只能去。
施菀原本不懂朝政的事,但为了和自己夫君走得近一些,再了解他一些,她特地看了许多书,一次次琢磨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终于明白这些东西。
所以她这时便想到,昨日陆璘去了王家,还待到半夜,公爹想必知道了,今日见到陆璘,第一件事便是训斥他昨日不该去王家。
而陆璘那样的人,她也许比婆婆还了解他,他看似温润,实则却是一身傲骨,有着自己的抱负与主见,他也不赞同公爹“息事宁人”的处事之道,面对公爹的训斥,他一定不认同,甚至会反驳,于是愈加让公爹不高兴,不知道会发多大的火。
她想明白这些,但婆婆显然毫无所知,只是与媳妇一起说笑着。
施菀怀着焦急,不时看向门外,果然,陆璘一直没来。
直到陆夫人已经用过早饭,丫鬟正将碗筷收走时,外面才来报道:“夫人,二公子来了。”
施菀不由松了一口气,随后才想起悄悄整理自己的衣裙,将鬓角的几缕碎发往后拢了拢。随后又意识到似乎那几缕碎发在耳前更好一些,她又将碎发拨了回来。
没一会儿,陆璘来了。
一身白色深衣,松绿色外衫,清隽舒朗,芝兰玉树。
施菀又觉得呼吸发紧,心跳加快。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每每见他,都像第一次他出现在她面前一样,她总是震惊且无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