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隐约猜到了几分。”方随之笑了笑,从容道,“悬瓠虽危,正面营救却也并非不可。只是那城中之人么……”
“陈皇后是个成日吃斋修佛不问政务的,她这位兄长也是唯陛下之命是从,自然与本将不是一路人。何况本也将听闻,城中还有并州来的人——如今的秣陵权贵,可没人希望并州那位当真南下,平白搅乱了这江左的平衡。”王肃冷笑一声,言及此处,却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麻烦的人都留在了一处,也算是好消息。本将之意,是借此机会消磨一番叛军与那些人手中的兵力,纵然叛军攻破了悬瓠,于荆州军而言,收复也非难事。逐溪以为如何?”
“将军谋算缜密,只是悬瓠以不足千人之守军却能坚守至今,若来日朗陵叛军先一步败退,将军打算如何应对?”
“能够以数百人据守悬瓠三十日,想来也非寻常纨绔,若是就此陨落,本将也颇为不舍。”王肃嗤笑一声,“若当真如此,陈却自可名正言顺地留在那里做个汝南郡守,余下之人么……如今这天下士族奔走南北,所为的也无非名利,而本将,能给他们更好的。”
卫景辰此前乃是倚仗琅琊王氏、吴郡顾氏等世家大族方才得以在江左立足,而如今,顾氏执掌礼乐祭祀,慕容氏等江南士族手中的兵力也远不及王氏。思及此处,方随之便也深以为然地颔首道:“……将军所言极是。那么依照将军之意,打算几日攻下这朗陵。”
“也不可周旋太久。”王肃说着,亦是敛去了几分笑意,冷然道,“本将听闻高车索虏已在洛都设坛称王,来日他们若是乘着汝南郡两方相持而出兵攻伐,氐羌与我们,都讨不得好处。若连这偏安之国也亡在了蛮夷手中,此刻本将为王氏再挣得多少蝇头小利也是无用。”
“下官受教。”
“逐溪何必谦虚?这些年以来,也有劳你为本将谋划。”王肃回身看向后方隐蔽的营寨,“这几日营中若有本将未能顾及的传言,还有劳你设法平息。”
“下官领命。”
“对了,此间事毕后,荆州那边还需你来定计,防着些竟陵钟氏的族人。”
提及“钟氏”之时,王肃的面容之上似有一瞬的阴郁闪过。
方随之似乎也对此颇为忌惮,长揖着沉声道:“此事攸关州郡安危,下官不敢怠慢。”
“逐溪行事向来稳妥。”王肃见他应得郑重,便也赞许地微微颔首,复又邀约道,“时辰尚早,逐溪可愿与本将同游郊野?你我也正可略略勘察一番朗陵城外的地势。”
听得王肃此言,方随之自也不会推辞,朗然拱手道:“如此,下官却之不恭。”
二人自是牵马信步,沿城外山林远眺着朗陵的城池,时不时地低声交流一二,及至晚膳时分方才回营。
当日深夜,子时过后,一支火星迸裂的箭矢于暗夜中钉上了朗陵的西城门,荆州军针对氐羌后方的突袭由此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