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燊来到此处已三月有余,除了偶尔出门几次,其他时间都不得外出,甚至也没机会进宫,见见他那个早已白发苍苍的大哥。
桌案上的雕花金莲香炉吐出袅袅香烟,这是卓青出门前点上的,香炉内的盘香还未燃尽,而他也没写出满意的字。
初夏时节,汴京的天气倒也说不上闷热,可萧燊总觉得心情烦躁。他放下笔,看着纸上的字,形虽好可力道还是差些。
他叹了口气,抓起第一张纸,揉碎了扔到一边。
三个月了,他早该接受现实了。
明晃晃的日头逐渐高升,挂在头顶上着实晒得慌,卓青从厨房出来,提着食盒,一路上连个阴凉地都没有。
五少爷从来不与别人同桌用餐,除了陛下召见也几乎不出府门,前几日她悄悄带五少爷去了靶场,还受了大少爷一顿责罚,幸好王妃娘娘不知道,不然可有她受得。
过了听雨楼就是五少爷所在的院子,静轩小院是王府里最舒适的地方,景美又清净。
卓青进了院子可算有处阴凉地儿了,她顺着走廊一路向东走,终于到了五少爷的书房。
她将食盒放到桌子上,又走进里间,打开桌案上的香炉,还好,盘香并未燃烬。
转头一看,地上全都是一个个的宣纸团,她将纸团全部捡起却被萧修衍呵斥住了。
“将练过的字全都扔了,您要拿什么交功课?”她展开其中一张,字迹工整清晰,比以前有了很大的进步,这样好的字五少爷却要扔了。
哪怕让王妃娘娘看到其中一个字,也会开心得不得了。
萧燊放下笔,看向卓青:“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他受够了整日闷在房里,大丈夫怎么会屈于温室中,虽然他此时只有五岁。
卓青板着脸拒绝:“少爷,小人做不了这个主。”
萧燊又一次被拒绝,开始给卓青洗脑:“你也可以当做不知道,我偷偷跑出去了,只有天知地知,还有谁能发现?”
卓青激动着比划起来:“我的好少爷,这几个月您偷跑出去两次,可都被发现了,小人还因此受了罚,这院里也没别的下人,只要您不见了,这罪责就一定会落在小人头上。”
“我只是王府里的其中一个少爷而已!”言外之意就是他跟别人都一样,也有出入府门的自由。
“您跟别人不一样,您是陛下的宝贝疙瘩,是咱王爷的心头肉。”
萧燊这几个月没少套她的话,卓青张口闭口就是这一句,听得他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卓青,你要不带我去找你们王妃吧?”他也想了一段时间,早晚都要挑明的,何不就趁今日,把话说明白,虽说他现在还没接受这个身份,可日子还是要过的,总有一天这个谎言会被揭穿,为了保命还是要早点想好应对之法。
“什么你们王妃,那是您母亲。五少爷,上次您见了王爷没喊父亲,王妃已经很生气了,小人求求您,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卓青急得直跺脚。
萧燊没好气得白了她一眼,什么父亲,那是他侄子,萧镇满月的时候他还抱过他呢。
卓清总归还是要听萧修衍的,吃过午饭,他就等不及要去见秦王妃,也就是他的侄媳妇了。
“少爷,这个时间点王妃正休息呢,您到了那儿还是要等的,晚一点去吧。”
萧燊也是急性子,他急冲冲得去找秦王妃,卓青只好一同跟上,不过他还是在屋里等了一个时辰。
秦王妃的品味与他倒是相似,屋内的熏香极为柔和,桌椅摆设也很讲究,正厅边上的屏风是他二哥萧然的画作,是当初送给萧镇的满月礼,如此算来已有三十多年了。
他驻足在屏风前,回想着当初兄友弟恭的情景,那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太子会死于非命,二皇子萧然竟然能逃脱萧炎的毒手。
他足够幸运,人生还能重来一次,虽不是自己所想,但日子还是要过的,世事无常,只求当下能够安稳,而他解决了眼前之事就要以萧修衍的身份,快活一生。
秦王妃一副困意浓浓的样子,“衍儿怎么没有休息?”
萧燊直接挑明来意:“因为有事要跟你说。”
卓青在一旁提醒他,意为要他注意尊卑。
他虽然接受了这个身份,可若让自己叫侄媳妇母亲,他暂时还办不到。
秦王妃递给卓青一个眼神,她很聪明,从萧修衍从苍山回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他的异常,不过总归是自己的儿子,只要不犯打错她也不会过分在意。
秦王妃笑了笑,看着他说道:“衍儿要与母亲说什么?”
萧燊立即下令屏退左右,待屋内只剩他们二人后,他开门见山道:“我都知道了,其实我很想知道你当初是怎么想的,欺君这么大的罪责你倒是不害怕。这已经平安度过五年了,你有没有想过,再过几年,等我再长大些,等再也藏不住了,到那时,我是王府的少爷还是小姐,亦或是犯下欺君之罪的阶下囚?”
秦王妃眼神恍惚了一下,她问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苍山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从那回来以后就很奇怪?你就当我在一瞬间就长大了,你心中的疑问是否有了解释呢?”萧燊当然不会如实告诉她,因为她肯定会把他当做疯子的。
秦王妃露出惆怅的表情:“我本想再过几年再告诉你的,衍儿,母亲也是逼不得已。” 她又接着解释:“在你之上还有一个哥哥,可他没你幸运,早早就离开了我,在那之后我多年无子,眼看王府里的少爷一个接一个的出生,我真的好害怕。好在我后来有了身孕,我就想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要是个男孩,也怪我,一时鬼迷心窍,犯下大错。”
萧燊突然有些同情她了,丧子之痛谁都不想经历,何况还是身处王府又没靠山的王妃呢。
他眉头紧锁,看向她:“没想过事情会败露吗?”
她摇摇头:“你父亲不受宠,一个王爷的孩子而已,没人会关注的,陛下年纪大不会操心这些,只要在新皇登基前向他阐明事实,责罚不会太重。”
“还有谁知道?”
秦王妃想了想:“除你我之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