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重新挽个饱满的丸子头，又站在阴凉地呆了会，她害怕外婆担心，露出笑容拍门：“姥姥，开门，我回来了——”
院子的狗朝着她狂吠，方游边走边教训它：“不认识我了，才十几年都把我忘了。”
院子没变化，只是挨着墙边种了方游喜欢的凉菊，黄黄一大片。
小时候，方游总闹着养凉菊，外婆总是嫌她浪费钱，还不如割几块肉吃。她心间湿润，说话都带上几分颤音：“姥姥，我回来了——”
“谁啊。”声音由远及近，“是李大娘吗？”
她站在院子里说：“不是李大娘。”
陈潋香睁大双眼睛看她，过了会那双眼睛红红的，那张直背也弯起来，现在还没有方游高。她说：“是游游啊。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也不打电话让我接你，给你买点蜜枣吃。”
小时候家里穷，蜜枣可是好东西，只有过年才能吃得到，姥姥总会趁着舅舅舅母看不见偷偷放碗里几个。
方游吸吸鼻子笑笑说：“明天我们赶集一起去买。”
姥姥解开围裙，拿出一个大红苹果洗干净颤巍巍地放在她的手心里说：“昨天买的，我吃了一个又甜又香。”
方游咬了一口，可能是乡思之情过于浓厚，她觉得这个苹果比上海舅舅家的甜多了。
“我表弟还在火锅店干吗？”
方游有两个舅舅，二舅没出息窝在老家风吹日晒刮大白。
想到这个陈潋香就生气，方本周在饭馆偷盐少料，压榨员工几个月工资还没发，员工都过来找她几趟了。
她一大把年纪也只好说：“孩子还小，你们多多包涵。”
说得多了她一个老脸也觉得热。
祖传下来的火锅店要败在这个孙子身上了，老伴早走了，没人诉说，她时常在夜里偷偷抹眼泪。
“干，怎么不干？干得店都快没了。”陈潋香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姥姥，我去火锅馆看看。”
“吃完饭再去，”陈潋香看她说：“怎么突然回来了？”
“……二表弟给我打电话了，”她瞧见陈潋香又要发怒，赶紧补充道：“我本来就想回来的，回来把我们的火锅店火遍大江南北。”
陈潋香笑默不作声叹口气起身说：“你想吃什么我去煮。”
“喝豆面条，姥姥你别动。看看我的手艺。”
方游出去，帘子哗哗响，像她轻快的心声。
面条贴边下锅，然后倒入黑菜，再撒一点盐调料等闻到黑菜的醇香味，面条黏糊糊软绵绵的再加上辣子那可是小县城的美味绝宝。
“你舅妈对你好吗？”说这话时陈潋香正用火剪刀捣着火苗，呛的她眼睛发酸。
“挺好的，吃的用的都不缺。”方游抬头憋回眼泪，皱着眉头若无其事地问：“有辣子吗，我没找到。”
“没有了吗？你去肖晓家买一罐去吧。”陈潋香用袖头攒攒泪珠说。
“……好。”方游出门外任由眼泪倘。
*
阿城：［杂志社又不管了？］
俞怀照：［阿城，我在找素材，灵感是来之不易的。］
阿城：［好。去哪了？］
俞怀照：［南禾。］
阿城无语：［……地图都搜不到的南禾。］
俞怀照：［南禾这几年发展不错，到处是油柏路，绿化带。空气指数也合格不存在与仰面皆灰尘。］
阿城：［然风他们趁你不在又向老大打你小报告，老大这次看着很生气。］
俞怀照发了几组老大交给他的这期的特色小吃主题杂志，又发了几组照片问：［你没觉得这个火锅店是不是很好的灵感。］
阿城：［……是很好的灵感，所以你要花费多少时间，这边我扛不住了。］
俞怀照：［很快，谢。有事下了。］
俞怀照闭目养神许久，准备问问民宿老板这个店的具体位置，一直住民宿店他的钱包可支撑不住。
“肖晓姐——肖晓姐——”
声音有些熟悉，俞怀照走出来注视她说：“她不在。”
“我买瓶辣子。”
异口同声，俞怀照望见她红红的眼睛湿润润的。他说：“我给你拿。”
“你知道多少……钱吗？”方游望见他看过来的眼睛总觉的他不威自立，“谢谢。”
“嗯。”
俞怀照坐下来，她也跟着坐下来，方游看他略微困惑的眼神咽了一把唾沫解释：“肖晓姐没回来，没法付钱。”
“有标签，标签上有。”他说话又冷又慢。
方游讪笑几声：“没看到谢谢啊。”
她往口袋里摸了几遍，抬头说：“没带现金。”
“转给我，回来我交给她。”
方游不想加他的微信，更何况他们是第二次见面未免急躁了些，，“……没事下次我……”
她的话顿住，因为她看到他的手机页面的明晃晃的黄色——收款码。
他的声音光明正大：“十五。”
“谢谢。”
“不客气。”
“好，”方游又补充道：“你头像眼光不错。”
俞怀照的目光开始略显无措，不一会坦然自若凝视方游离开。她的丸子头有些散了，在阳光下有些憨气，他不明显笑笑：“那么傻肯定认不出来。”
回到屋里还是赶紧把追光男孩头像赶紧换成了一座雪山。这个奥特曼cos服装还是前年好友过生日送的，他咔嚓咔嚓在微博上给粉丝发了几组照片。
俞怀照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粉丝，好像脑子不太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