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盛怀王府内院。
初秋的天气,连着好些天的淅沥小雨,给天空蒙上了一层雾色,饶是院内铺了青石,也被踩踏得有些泥泞,廊檐下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
房内一条白绫系于横梁,身穿华服的妙龄少女表情盲然的站在鼓凳上,片刻后,只听“啪嗒”一声,凳子被踢翻在地。
天盛历一百一十四年,六王爷怀王因被阉党弹劾收受贿赂,结党寻私,被判谋逆之罪,于秋后斩首,府中女眷一律贬为庶民,圣旨刚到,怀王独女怀宁郡主不堪受辱,自缢于闺房之内。
半响后,一个小丫鬟推门而入,惊叫一声。
“郡主,郡主!来人呐快来人呐。”任凭她怎么喊,院内依旧鸦雀无声,下人们跑的跑散的散,只留下她一个贴身丫鬟。
她剪断白绫,又用尽全力把怀宁拖到床榻上,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一边又一声声的喊着,“郡主,郡主,你别死啊,郡主。”
不知过了多久,怀宁只觉得头剧痛,像是被人用砖头砸了一下,耳边传来“呜呜呜”的啜泣声,越来越清晰,是谁在哭?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雕花木制床顶,她还以为自己没睡醒,重新闭上眼,又睁开,环境依旧没变,这....这是哪儿啊,我怎么在这里。
一转头就看见一个小丫鬟,蹲在床塌下,抹着眼泪,嘴里还喃喃的道“郡主,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元春一个人该去哪儿啊。”
怀宁看着她,开口道:“那个......那个谁。”
元春闻声猛然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匍匐着爬到塌边,抓起怀宁的手,说道:“郡主,你没死太好了,郡主,你别想不开,王爷定是被冤枉的。”
怀宁疑惑的看着她:“停停,你先别哭了,这是哪儿啊?你在说什么?什么冤枉?”
元春脸色顿时有些茫然,“郡主,你不记得了吗?”难道郡主自缢之后,失忆了吗?
怀宁点点头。
“这里是怀王府,您是怀王的独女,怀宁郡主,年芳十五。”
怀宁懵了,她一个警局的小文员,昨晚整理案件入库,整理到三点才回家,回家倒头就睡,怎么一觉醒了变成郡主了?
她不信,又反复问了好几次,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完了,一定穿越了!她是真的没想到这种狗血的事会发生到自己身上。
元春还告诉她因为王妃生她时难产去世,现在她父亲怀王被污蔑谋逆,秋后就要斩首,所以原主想不开就上吊了,意思就是她刚穿越爹就要没了,这可真是够惨的。
“嗯,我大概明白了,那怀王..不是,我父王谋逆的证据是什么?”
元春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郡主,我们今日就得搬出去了,明日官府的人就要来抄家。”她的眼里渐渐又有了水汽。
怀宁出声安慰,“额,别哭了别哭了,搬出去就搬出去嘛。”
“奴婢怕郡主受苦,郡主自小就住在王府,身子又弱,哪能受得了这些苦。”随后她语气又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不会离开郡主的。”
怀宁看着这个小丫鬟还有些可爱,“没事,不至于不至于,快去收拾东西吧。”
元春总觉着郡主变得有点陌生,不似从前那般娇弱了,她缓缓起身,去收拾细软。
怀宁揉了揉脑袋,坐起身来,屋子内陈设干净,中间放着一个梨花木雕的圆形茶桌,她撩起纱幔,下了床塌,坐到镜子前,微微泛黄的铜镜映出一张稚嫩的脸蛋,皮肤白皙,一双杏眼清澈明亮,除了头发有些凌乱,还算是个小美人,没想到穿越后竟然年轻了,从一个单身女青年变成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她又摸了摸脖子上浅浅的暗红色勒痕,“嘶”,还有点疼。
“郡主,您在想什么呢,元春给您梳发髻吧。”
“嗯。”
元春拿起一旁的木梳,片刻后,一个清雅的随云髻就梳好了,元春打开梳妆台的小抽屉,正要拿里面的金色雀铃钗,怀宁按住她的手,拿起另一根白玉梅花簪子递给她,她犹豫了一下,道“郡主,这簪子到底是素了些。”
“我们都不住在王府了,低调些好。”
元春拿起梅花簪子轻轻插入了她的发髻。
怀宁看着元春整理的大包小包一堆东西,有点汗颜。
“额,这个不要带,那个也不用,带点生活必需品就可以了,这衣服也不用,哦对了,我们银子还有多少?”
“郡主,这个是您最喜欢的粉色霓裳云纹裙,您确定不带吗?”她顿了顿又问道“生活必需品是什么?”
怀宁扯扯嘴角,道“就是我们生活中必须用到的东西,锅碗瓢盆之类的。”
“哦,原来是这样,郡主咱们还有六十多两银子,四个十两的银锭,二十多两的细碎银子。”她觉得郡主醒了以后,说话总是奇奇怪怪怪的,随后又摇了摇脑袋,整理起东西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们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带了一些首饰、一些简单的衣物,怀宁问元春能不能把这些不能带走的衣服,拿出去当了去,元春惊讶的眼神看着她,就像看什么似的,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雨已经停了,她们从后门出了王府,怀宁看向元春问“你认识路吗?咱们今晚得找个住的地方,比如客栈,旅店啥的。”
“郡主,这个我知道,以前我常陪您偷偷溜出去玩儿,长风街上就有一家。”元春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喜色。
“好,走。”
夜色越来越沉,周围被黑暗笼罩,也不知走了多久,还是没看到元春所说的客栈,街上静悄悄的,四下无人,不知从何处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听着有些渗人,怀宁裹了裹身上的袍子,道“元春啊,你真的知道在哪吗?”
元春肯定的点了点头:“.....郡主我记得走过这条巷子拐个弯,向右走应该就到了。”
忽然,身后隐约传来两行脚步声,缓慢的靠近二人,元春还在念叨着客栈的方向,怀宁一把拽住她的袖子,扯向一边,就在刚才的位置,一把锋利的长刀砍了下来,深深嵌入地面,在月光的印照下,透着渗人银光,黑衣人提起刀,又向她们砍去,怀宁抓着元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