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炎将将爬上来,那方形的洞口就开始坍塌,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步炎脚下的土就滑了下去,步炎刚刚上来还没站稳,就跟着泥土一块儿往下陷,这时杨泱眼疾手快,拽住了步炎的手腕,一把将人拖出来就开跑。
地面坍塌得太快,根本来不及去捡地上的防火服,两人冲出冰洞,迎接他们的是铺面而来的热浪,高温烘烤,身上的衣服以眼见之速化去,两人对望一眼,或摘了防毒面罩捧着对方的头,或圈上对方的脖子,唇齿相贴。
“你受伤了?”
步炎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
“没事”。
刚一离开,那烈火炙烤的感觉就立即席卷回来,步炎俯身对上杨泱的嘴,衣服停止了脆化,两人睁着眼只能看见对方的鼻梁,怎么办?难道要这样走出去?
杨泱再次离开步炎的嘴唇,“你抱着我?”
“那不然呢?”
杨泱正在心底衡量自己能不能抱得动他,突然一声巨响,那原本就在地面之下的冰洞完全坍塌了,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巨坑,一时间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未免掉坑里,杨泱就地一跃,跳到步炎腰间,两个人都傻了。
“走?”
这姿势有些怪异。
步炎擒住杨泱的双唇就走,正巧杨泱也被体内那高温烫得难受,也不矫情,双手搭在他肩上,尽量把头歪着,让他能看见前面的路。
这个时候两人为了保命,不得不以这样亲密的方式往外走,杨泱自觉地僵着上半身,避免和他有过多的身体接触,这步炎平常有多厌恶杨泱,杨泱自然知道,骑坐在他腰间已经能感觉出来他在尽量忍耐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热浪里有迷障,还是因为别的,非要以这样的方式,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这种方式十分考验步炎的控制力,用力过猛杨泱会被外面的热气伤着,太浅杨泱则会被体内的高温烫伤,只能恰到好处的维持一种平衡,这需要步炎去找。
在找到之前,杨泱免不了受罪,纵然杨泱忍耐力强,也不免一会儿哼上两声,弄得步炎满头大汗,十分压制,而步炎自己则越深入越舒适,好几次没控制住,差点让杨泱当场挂了。
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手里,决不是件好事,但杨泱也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不这样,是两个人一起死,多添一条人命罢了,不过,步炎为了自己的命也必定要保住她的命,多受些罪而已。
中途,杨泱昏过去了,拉着步炎的衣襟唤了他几声‘焱音’,初时步炎有些不悦,后来也就不怎么排斥了,那白骨坑里,是她那声‘焱音’将他唤醒的,那下面怨念太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在他清醒之后,那种感觉就消失了,也是在又一声‘焱音’之后那些白骨化作了齑粉。
焱音,如果真是他的另一个人格,究竟会是什么样的身份?
出现在脑子里的画面和声音,是幻觉,还是真有其事?若真有其事,上千活人祭坑,鲜血浸染棺材,浸泡尸体,何其丧心病狂!
只可惜,没有看清棺材里那人的长相。
二人出来时,已经是半夜里,大约是一路上累晕了,又或者是亲习惯了,步炎抱着杨泱出了高温区,低头凑到杨泱的嘴边亲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已经出来了,温度已经是正常的了。
回到步家堡,步珩配好了药,像以往一样要帮着杨泱沐浴上药,许阿姨推门而入,说是先生让她来做这些事,但这次不同以往,步珩没有相让,事事亲力亲为。
许阿姨出去后,步炎进来了,“很严重吗?”
杨泱身上的衣衫和里头的纱布已经剪开,露在外面的皮肤通红,有的地方已经起了水泡,步珩收好剪子,拿药棉帮杨泱擦脸,“烫伤面积太大,比以前那两次都要严重,若不小心处理,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你这么快就泡好了?”
“我抹了你给我的药,好多了”,步炎身上烫伤轻得多,他只在那满满一缸汤药里把自己洗干净就出来了,“你不需要去泡一泡?”
几个人都不同程度被热气所伤,另外两个还在各自的房间继续泡着呢,步珩清理得十分小心,“我没事,先帮她处理好”。
沾着药水的医用棉来到脖颈处,步炎挽了挽浴袍袖子,“怎么弄?我来,你先去把自己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步珩停下,“哥......”
步珩话未说完,步炎说:“她是帮我们步家做事受的伤,理应由我们照顾”。
步珩眉脚一跳,“没别的?”
“没别的”。
步炎洗了手,从一旁取了双橡胶手套刚刚戴上,外头许阿姨进来隔着浴室门说:“先生,唐小姐请您过去一趟”。
浴室门里步炎问:“什么事?”
唐杉虽说只是靠近高温区并没有真正进去,但那热气实在太厉害,即便有防火服的保护,也被热气烫着了,泡着药浴还觉得疼,想让步炎帮着上点药,说是许阿姨笨手笨脚,弄疼了她。
步珩笑着从步炎手中接过工具,“去吧,这里有我”。
步炎手套也没脱,让许阿姨帮他打开门就上了二楼,进了唐杉房间。
等到步炎从唐杉房间里出来,天已经亮了,杨泱房间里只有步珩还在,步羽和阿山夜里泡好药浴过来非要守着杨泱,被步珩以病人需要安静,需要呼吸清新的空气为由,给劝回去睡觉了,他俩在这除了精神上的支持,实际上起不了什么作用,况且杨泱一直在昏睡,那精神上的支持对她来说有也相当于无。
杨泱身上包着纱布,躺在床上睡着了,步炎坐在房间里,想象着步珩一晚上都忙了些什么。
帮她洗完澡,要抱她出来,擦干身上的药水,一寸一寸涂满烫伤药再包上纱布,比他帮唐杉做的都还要多。
唐杉身上不需要处处涂药,也不需要包纱布,她自己能穿衣服,但杨泱不能,也不需要穿衣服,裹着纱布就行了。
房间里光线好,看得清楚,步珩做的,也比他在冰洞里为杨泱做的更细致,那冰洞里只有火堆和头灯照明,光线不足,看得不清楚,纱布包得也很随意。
“哥?”沙发上步珩醒了,“什么时候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