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休很突然，这个时间是公司的午休时间，而裴一昕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午休了。
这是她毕业工作以来，第一次休长假，法定假以外的长假。算起来其实只休了四个工作日，但加上周末和中秋假，足足有8天。
打工人梦寐以求的假期成了裴一昕逃避现实的借口，她用工作忙搪塞赵小童和徐仁浩，借酒精回避白憬。
不去想八天后要不要回去上班，只是喝多了睡，睡醒了喝。
日子泡在酒坛子里，浑浑噩噩，没有日夜。
这天裴一昕醒来已经是晚上7点了，她隐约记得自己是喝到快中午才睡的。
一睡醒，裴一昕就打开外卖软件加购了许多酒，还没等付款，一通电话冲掉了外卖的页面。
脑子似乎也被酒精泡迟钝了，看着备注“车主”的来电，裴一昕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是怎么回事。
是裴乘风事故车的车主，之前说过修理费确定了联系她。
“您好。”裴一昕接通了电话。
“一昕，我是你张叔。”
裴一昕其实根本不认识这个裴乘风的朋友，但对方似乎觉得讨钱这个话题很尴尬，硬给自己找了个头衔。
“您把费用和银行账户用短信发给我吧，”裴一昕只想赶快结束整个事件，“我尽快把钱打过去。”
看到裴一昕这么痛快，对方也没再多客套，一挂电话就把费用明细和账户发了过来，维修费一共五万多。
裴一昕没车，也不了解车，这个费用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因为裴乘风，工作这几年裴一昕根本没攒下什么钱，光是葬礼的费用已经把她可怜见底的存款清零了。
裴一昕很不喜欢跟朋友之间有金钱上的纠葛，即使知道徐仁浩和赵小童不会介意，借出这点儿钱也不会影响他们，但她就是不喜欢，所以大学学费她也是一分一毛咬着牙攒下来的。
但这次不一样，大学学费至少留给她三个月假期去赚，而这回是欠别人的钱，没法拖。而亲近的人只有他俩，只能向他们开口。
打开微信，满屏都是消息通知。
滑过一些无关紧要的问候、一些不知道她休假还在聊工作的人，一些公众号推送，没等她翻到三个人的群，房东发来的消息转走了她的注意力。
【房东：小裴，你上个月跟我说过还要续租吧？】
【房东：一直没收到房租，所以再跟你确认一下。】
裴一昕看了一眼日期，已经9号了，她本应该在上个月月底交房租的，因为裴乘风突然出事，这事儿完全忘到了脑后。
可这一交就要交三个月的房租，又要近一万。
裴一昕莫名地笑了出来，自己好像堕落都没资格，应该赶紧滚回去工作。
自嘲过后，裴一昕给房东回了消息。
【不好意思，我不续租了，我尽快搬出去。】
三千二一个月的房租，对现在的裴一昕来说太奢侈了。
照理来说不续租了要提前说的，裴一昕说好续租又变卦，房东也有点不开心，给裴一昕留的搬家时间很紧，让她趁中秋节放假搬出去。
裴一昕看着从卧室蔓延到客厅的酒瓶，机械地下床，开始整理。
接下来几天她要收拾行李、找房子、搬家、收拾新房子，然后回去工作，还债。
哪还有时间让她堕落。
折腾了两个小时，裴一昕终于把房子收拾干净，拎着大袋小袋的垃圾下了楼。
外面似乎刚下过雨，地面还是湿的，雨后的泥味混着微冷的风吹在身上，让五天没出屋的裴一昕多了几分清醒和冷静。
扔完垃圾裴一昕没急着回去，她打算伴着夜风散散步。
裴一昕的散步路线向来单一，走着走着就到了天桥，她把胳膊搭在桥栏上，看着桥下来往的车辆出神。
路灯、车灯、红绿灯，斑斓模糊，晃得裴一昕有点发晕，这才想起来没戴眼镜出来。
就在她准备往回走的时候，手机震动。
号码没存，但她知道是白憬。
刚开始买醉的时候，白憬给她来过几通电话，她一直没接，之后就没再打来了。
白憬是她人生中一个奇妙的插曲，到此为止就好，她不敢再靠近了。但突然想到自己这两天就要搬走了，或许会搬到白憬管辖区以外，裴一昕心里就闷闷的，堵得慌。
她想，这通电话再不接，会不会就再也见不到了。
纠结中，握着的手机停止震动，裴一昕的心也沉了下去。
静默中，只有车流声。
终于，手机再次震动。
一种得而复失的悸动让她来不及多思考，迅速接通了电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白憬先开口。
“裴一昕，”白憬的声音没什么情绪，也没有平日嘴贫那股劲儿，“我这个手机是不是白买了？”
裴一昕没吭声。
她想起白憬买手机那天自己纠结了好久问出的那句，你真的是因为我买的手机吗？
白憬给了自己肯定的回答，自己却不负责任地消失了。真是无可救药的矛盾。
“在忙？”白憬问。
“嗯，在加班。”裴一昕感叹，自己撒谎真是越来越顺嘴了。
“设计工作不需要用电脑吗？”又是一个跳得很突然的问题。
裴一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似乎从白憬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爽。
她愣愣地回：“需要啊。”
“那你解释一下，”白憬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一个需要电脑办公的设计为什么会跑到家附近的天桥加班？”
裴一昕僵在原地，她听到白憬的声音不止从听筒传来，同时也从自己的身后传来。
“裴一昕，”白憬站在她身后挂断了电话，“你解释一下。”
这回她听清了，白憬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爽。
裴一昕第一次希望自己有超能力，原地消失、闪现回家之类的，总归避开这次相遇就好。但现实是她只能老实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