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血。更说白了,也就是要她的命。”
仿佛疏风骤雨忽然吹灭一盏烛火,萧云淮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下去,清隽的面容变得前所未有的阴冷,他睖睁着看向楚逸之,反复同他眼神确认,到最后神情彻底凝滞,整个人都似灰了几分。
“她救不了那个人,你劝她放手吧。”
楚逸之也眸光低沉,最后又再沉叹。
萧云淮喉间沉咽,似被浇铸了铁水,教他既说不出话又难以下咽,只是没等他答话,二人却忽听得门外一声极轻微的落地音,一眼相视,萧云淮当即追出门去,只剩楚逸之在身后叹了叹。
......
门外小雨淅沥,如鸢立在台阶上望着连绵的阴雨打在竹叶上沙沙作响,眼前水气茫茫一片。
萧云淮缓缓踱步到她跟前,眉宇微蹙。
方才他一推开门,便见厨房门口横着只遗漏的筷子,便明白如鸢是来送筷子的,却刚好把他们的对话听了去。
“方才的话,小宫女你都听到了?”
萧云淮转首同她一道看着竹林间茫然雨落。
淅淅沥沥,竹林间的雨滴不住地敲打着人,半点也不曾停歇。
如鸢低眉苦笑,神情恍惚,却道:“你看这样的天虽冷,但氤氲的水气弥漫在竹林间,灯火点点,也很美不是。”
萧云淮凝望着竹林,微微颔首,“是。”
顿了顿,他又添话:“是不是想回去了?”
如鸢就知他看出来了,毕竟用饭时她那般着急地问起了自己的伤养好还得多久,便笑道:“玉郎心真细。”
她望着连绵不断的雨,嘴角萦绕着淡笑,“我就是想早点把东西递到他手上,早些让他行在青天白日下。”
萧云淮蹙眉,目光却比寻常更为肃敛隐晦,“小宫女,你听我的,放手吧。”
“我不会让你把命也搭上。”
可如鸢也侧过首望着他,定定地看了阵,“你知道的,我半刻也等不得了,好容易得来了这东西,我便要一刻也不耽搁地递到他手里,我等不及要看他自由自在地活在阳光下,等不及要看他随心所欲地纵横在这天地间,什么事都可以等,惟有这件事不能。我所求便是如此了。”
她蹙着眉头,鼻尖红红,萧云淮瞧见她眼底的水气,便如林间的雨一样,目光似剑般决绝,而长剑出鞘,便绝不收回。
半晌,他道:“好。”
幽风萧索,雨落如帘栊,如鸢一直望着庭院,没再说一句,萧云淮便也一直陪她静静伫立着,不见繁星,不闻风月,只听雨。
......
朝露未晞,昨夜又是一夜的雨,萧云淮今日一早便来了草庐,独坐在林间凉亭里等候。
未多时,楚逸之踏着山间清雾从竹林西侧回来,一来便道:“她执意要救?”
他最是了解萧云淮不过,打方才竹林里穿过时,老远就见萧云淮眉头紧皱,他便知如鸢定然是没听进去劝。
萧云淮神情停滞,点点头,“从我初次同她见面,假借贺青身份与她相识,再到后来逐渐相熟,她一心都只为辟阳珠,只为那个她为之典身为奴的公子。”
说话间,眼前又浮现从前他每每在沉香园与如鸢见面的模样,那时赏月吹风,观荷谈天,叫他第一次觉得在宫里也是自在的。
原本萧云淮是不那么喜欢入宫的,但自如鸢来了后,也不知为何,他便总三天两头就想寻个由头入宫去。
只是后来也知道了,她入宫从来都为了那个公子,直到那夜她铤而走险孤身入了玲珑殿,萧云淮才知她的心有多坚定。
“以你的医术,能不能保她平安?”
神情肃敛间,萧云淮只问楚逸之这一句。
楚逸之愣了愣,当即眉头紧皱,缘何眼前人也同如鸢那般不知轻重,急叹道:“那取的可是心头血,是要命的!便是一刀贯入胸膛直中要害!血是可取,但刀子出来后不过片刻就成了一具尸体,她莽撞便罢了,你怎么也来问我?其中凶险难处无异于登天,我名号是医仙,难道我就真的是神仙了?”
“你是当真要我跟阎王爷去讨命吗?!”
楚逸之两眼睖睁,他说的话萧云淮又岂会不知,但却目光灼灼,“她既非要救他,我便非救她不可。”
他斩钉截铁,气势决绝,楚逸之顿时抡圆了眼,没等他嘴里堵了半晌吐出半个字,萧云淮俯首朝他行了个大礼:“望先生倾尽毕生所学,定要替我护得她性命安泰无虞,达成她所愿,云淮在此,谢先生大恩。”
他这般言语动作,气得楚逸之两眼翻白,险些喘不上气,一竹篼子狠狠砸在石桌上,“我让你劝她罢手,你却也跟她一样迷了眼!你们两个......都是猪油蒙了心!”
萧云淮却不答话,始终维持着决绝谦和的姿态,等好半晌,楚逸之垂着头嘴边几番浮沉,终是敛却紧蹙已久的眉梢,落下一声轻叹:“罢了,她与我同为楚家后人,我还算是她半个兄长,如何能不护她周全?”
闻言,才见萧云淮终于收了礼又再坐下,微微笑了笑,只是低眉时,眼中到底还夹着丝道不明的黯然。
事已至此,楚逸之都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只叹道:“先前说她伤成这样,能捡回条命都不错了,而今却又好在她伤得这般重,如此便能多拖上些时日,毕竟是心头取血的事,我平生还没做过这样奇诡凶险之事,还得好好研究研究,尽可能地想个保险些的法子。”
萧云淮也点了点了头,想起如鸢一身伤,眉眼恍惚间落下轻轻一叹:“贺青同我说,那夜她被禁军围剿时,一直只是防守,没杀他手底下一人,只是多少受了些伤罢了。那种情况,她已经不能保全己身,却还想着这些,是以才伤得这般重。”
他这般说,楚逸之眼中也更见隐色,只能愤愤地道:“湛王这个狗贼!拿我楚家人去做冤大头!!”
事到如今,楚逸之与萧云淮早已明了,如鸢便是湛王安排进宫的那个人。
起初萧云淮同楚逸之说起有一个宫女进宫找辟阳珠时,当时的楚逸之还十分诧异,后来几番在湛王身边周旋,湛王都只道让他安心研究如何使用辟阳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