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你所用,淮王殿下也不会再有任何顾忌,只怕便会立马开战。”
“届时莫说公子是袖手旁观还是会相助淮王,单凭你五万人马对阵淮王殿下七万大军就已经失了胜算,也就是说,今朝你谋事能成与否,看似全凭我家公子抉择,实则皆在我一人性命之上!眼看你离自己苦心所求只剩一步,我劝湛王殿下还是谨慎些的好。”
如鸢扬眉冷笑,凉风拂过她鬓边,她此刻头脑再清醒不过,清晰地同眼前人点明局势,萧云淮几人彻底愣然。
萧云澂怔了一瞬,如鸢这席话刚刚好戳中他要害,但随即他仰首笑了笑,没想到到了如此地步,如鸢竟还看得如此清明,事到临头比他还决绝,倒确实是他看中的人。
似是无可奈何般,萧云澂也不再轻举妄动,只立在原地盈盈笑问:“楚姑娘这是做什么?难道姑娘真的不惜自己这条命吗?”
如鸢冷笑:“倒也不是不惜命,你杀了我阿爹阿娘,难道我要让我楚家一个也不剩吗?”
纵然她这般说,萧云澂神姿毕出的脸上依旧阴沉了几分,虽缄默不言,但锋利的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她,不敢全然地放心。
如鸢满不在意,又微微转过头瞧了瞧萧云淮三人,果不其然三人都清一色地眉头紧锁,她冲三人轻笑。
昆玦仓惶,她怎不侧过首来看他一眼。
“湛王殿下,怎么说咱们也算是认识了一段日子了,今日之事无论成与不成,我不过有几句话想跟我家公子讲一讲罢了。总归事已至此,湛王殿下大势在握,还有什么好怕?”
一笑过后,如鸢也并没有打算对萧云淮几人解释自己要做什么,她紧跟着就回过头又对萧云澂道,嘴边一直噙浅笑。
事已至此,她已经坦然接受自己的处境,甚而懒得花力气将剑抬起好不真的伤到自己,菱纹霜刃一直紧紧贴在颈边,已经隐约地割破皮肉,见到一丝血痕。
萧云澂神色倏忽变得复杂晦暝,风云本已从他眼中蓄起,却又不得不因阴雨忽至而骤然消停。
他阴沉着脸色不住地打量,倒也不知如鸢究竟想做什么,本欲让身边的李奕寻找时机将如鸢再挟持过来,不过一看见她颈间那丝血痕,只能抬了抬手示意李奕不要轻举妄动。
“好,姑娘有什么想说尽管说便是。”
萧云澂应下,如鸢盈盈看了他一眼,跟着终于回过头去看向昆玦。
方才在她挥剑的刹那,昆玦也跟着往前趔趄了一步,余光中她不是没注意到,但却不能先去顾他。
眼下看着缚阴索已然割开了他两臂,汩汩鲜血不断淌下,而今淬炼过后挥之如利刃的绳索也深深贴在了他骨头上。
他几乎痛得咬得牙关都渗出了血,汗水浸湿额前发,呼吸抑制不住地粗重,整个人煎熬地浑身皆颤。
面色已经白得骇人,若是生人瞧见了,只恐惊得一后背冷汗,偏他又是大妖,血流得再多,偏又还吊着一条命。
如鸢望着他此般模样极是难过,只能眨了眨眼。
眼前人今日本是穿了一身青龙白虎锦来的,那是未到元安前,他二人还在凤阳城时,她陪着他在一家上等又气派的绸缎庄里裁下的,那时赵庭芝本细心周到地给他备了衣服,偏昆玦当时还没待赵庭芝和缓,当着人家面就说瞧不上。
这件衣裳她一直替他收着,就是等天气转暖的时候拿来穿才正合宜,不想却是在今朝。
果真是绸缎庄里最金贵的料子,眼前人穿来真是好看,那满身的青龙白虎纹样,脚踏莲花,身出祥云,华贵之中尤为地威严,配上他今夜才来时那般孤绝桀骜睥睨众生的神态,当真是气吞山河磅礴欲出,不似现下这般,好好的衣裳被割破了,殷红的血色浸透了金线。
鲜血染就他半身,纵然他眼神涣散,神情茫然而又惊惶。
眉头紧锁下,那双辰星般的眼眸犹然还于万般难言痛楚中深深将她凝望。
如鸢收了收目光不忍再看,于城楼上深深眺望远处苍茫天际。
一件缚阴索都能让眼前人至此,却不知没了辟阳珠,待日出之后的他将会变成何等模样......她不敢去想,萧云澂真是使的好手段!
“是我错了,初五那日,我不该带你下山的。”
回过头来,如鸢忽地朝他笑了,笑得如春时泽月山上漫山遍野的烂漫山花一样,眉宇松开,倦累的眼眶虽似氤着血,却蓦然生光,一笑生辉。
昆玦怔然,又再往前一步,鲜血顺着缝隙淌下顿时沾染衣袂。
如鸢倏然抬手,颈项间顿时流下一线殷红,“你不必过来!”
她朝他高喝,眉间再决绝不过,萧云淮顿时心里收紧:“小宫女你做什么!”
他咬牙,手中长剑紧张地划出破空之音,却无何奈何。
楚逸之跟元赫也后怕地捏了把冷汗,萧云淮只能道:“你轻点!不要真伤了自己!”
而昆玦惊惶地连连往后退了两步,又强忍着痛楚,身形在一瞬颤抖不止。
萧云澂心底也暗惊,脸色在晦暗之余,更显得铁青。
他原以为如鸢挣脱束缚是为了救昆玦,没想到她怎生如此凌厉又决绝,连昆玦也不让靠近。
如鸢自然是决绝的,她决定要做的事,就没有谁能阻拦,纵然是李奕这般的人物,她携剑贴紧了脖颈,眼神中对他的不敢轻举妄动滑过几许得意。
“我是真的后悔了,我不该带你下山的,我该让你留在山上过你想过的日子便足够了,是我的不是,你既不想入凡尘,便罢了。就算有些事无疾而终,但起码我还能陪在你身旁看你读书,打扫洞府,跟你拌嘴,何苦为难你非要下山来见人,也落得我难做,实则都是我的不该。”
“春花秋月,阴晴圆缺,泽月山的天永远都有星星。”
拢回视线,如鸢朝着昆玦会心一笑,仿若初见时在垂死之际见到他时那般,眼神在瞬息间明亮。
昆玦双目睖睁,眼眶里流露出彻底的惶然,什么无疾而终?
没有等他在惶惶间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鸢紧跟着又道她想说的话:“我这辈子运气不大好,第一次到泽月山便遇到了胡一刀那伙山匪,被他抓住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