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揍,打得我半死不活,第二次遇上的那两个,揍我不说还打算把我卖入人家后院。”
“且第一次在泽月山见着了你就从山坡上摔下,第二次跟在你后头连平地我都能摔一跤,就因为有块石头没在草里......这世间大的小的倒霉事全让我遇上了,想想就教人气紧!”
如鸢笑着轻叹,想起从前在泽月山的日子,那些日子真是快活,真是自在。
四目相对,昆玦怔然,顺着如鸢的话,他脑子里忽而想起了许多画面。
想起泽月山的星辰,想起如鸢从山坡上摔下,想起她一瘸一拐地跟在他后面。
然后,就再也没有走。
如鸢忽而敛笑,眼里溢光却又显得寥落,“若说何曾幸运过,大抵就是那夜月光皎皎,我闲得无聊从马车中探出了头,于是便见到了踏月而归的你,那么近地跟我打了个照面。”
她的目光仿佛一道月色温柔地照在了他头上,昆玦怔怔地凝望着,一时间竟也忘了痛。
他仿佛看到那个从马车上探出头来,却在无意中眨巴着眼睛惊鸿一瞥地瞧见了他的姑娘。
从前自见到了昆玦,如鸢方知,原来世间还有他这样的人。
去岁七夕,她曾同昆玦说起过,原来她与他早相见,只是当时的昆玦只是为了探寻她的底细,而当时她同他说起了事情缘起何处,却是没跟他多细说两分。
自无家以后的许久一段时间里,如鸢本也不知自己究竟该往何处去,辗转漂泊,走到一处算一处,一日过活算一日,从来茫然。
若非后来心中一直抵着忽想瞧一瞧人间月的念想,大抵也就这般漂泊不定地独自过活下去,直到不知哪一日或许是在荒野,或许是在深山,总之便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当初想起昆玦的那日,如鸢还在禾州漕运的一处码头做工挣几个盘缠,想起当初自己在马车上时,明亮皎白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多好看......才知原来世间还有这样的景象,怪她生在玉阙关这样的塞外偏远之地,终她一生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当时便觉,大抵那是世间最好看的景象,跟个画一般。
那夜过后,翌日她便辞了漕运上的兄弟,得了银钱便一路行向泽月,想去泽月看看当年的事发之地,实则如鸢根本不确信昆玦还在不在那里,本不抱希望,只是想着去看看,没想到,真的就见到了他,也还好见着了他。
“曾见楚家家书言:‘月夜而出,朝露而归’。起先我不明白此言何意,直到后来见着了你,见到你日日都是日落才出,日出前归,没多久,我便参透了其中缘故。”
“我想你是见不得光的,我也想,你是想要见到光的。所以我便去窃了辟阳珠,总归本来就是我楚家之物,不管有没有家训,我都一定要把珠子拿来给你,还好我是办成了,虽也没料到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鸢蹙着眉抱歉又无奈地笑笑,眼角无声地淌下一线眼泪。
她深吸一气,是啊,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萧云淮深深看着她,喉间不禁哽了哽,看着她放松的神情全然让人忘记她还持着剑紧紧架在自己脖子上,从头到尾却似诉寻常事一般。
“你知道你那日在山顶上第一次立足于太阳之下的时候有多好看吗?”
如鸢忽然问昆玦,昆玦又再怔愣。
她咽泪含笑,想让他明白他自己有多值得这世间:“那时候我望着你如同望着一尊天神,我看你迎着万丈金光的模样是那般好看,风起云涌,天地都似为你所有,如果不是你现下成了这般,我前去窃辟阳珠那一番苦难当真无憾!”
昆玦痛苦的眉间间划过几许惊诧,蹙眉喃喃:“苦难......?”
他一瞬想起,年关前那一个月,自己忽然心悸绞痛、撕心裂肺的那次。
沉凝之际,楚逸之冷哼一声,昆玦惶然回首,迎上的不仅是萧云淮铁青的脸色,还有元赫紧咬牙关差不离的神情,似乎他也知道。
昆玦瞬间明了,他们这是在怪,因为他,如鸢才会去窃辟阳珠,那夜才会在宫中因为萧云澂的计谋遇上了火烧宫殿,不得不在禁军的围剿下逃离皇宫,如此一番经历自然是她的苦难。
想必他当时会那般,便是因为她当时正被禁军围剿。
只是不知为何,他看着如鸢的神色,总觉得她眼中深处还藏着些什么,如鸢却笑着没有回话。
“原本把辟阳珠给了你,想着这世间再无什么东西可束缚你,你终于可在这天地间肆意行走,所以想着一定要带你下山来四处走走,到处看一看。初五那日也没想到你竟然主动说要下山来,我都准备等时日长些,慢慢磨你下山。”
如鸢细细同他解释起诸般过往,语气却像是交待。
笑了笑,又恍然道:“原来公子心里......也早有思量,也对,三百多年前你经历过的那些我都明白,不怪你会疑心重重心生戒备,我不怪你,因为我听闻你从前的经历便叫我也不好受,我都明白。”
昆玦眉眼彻底愣怔,原来她都看出来了,的确,初五那日他是故意主动要同她下山的。
当初她将辟阳珠拿给他,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东西。
蚀骨灼髓、焦血灼肉的伤痛,不要说是过几百年,就是过千年万年,他又如何能忘?!
当初如鸢说是一朋友帮她得了此物,他就是想看一看,给她辟阳珠的人到底是何人,才主动唤她下山。
楚逸之看不明白眼前二人到底怎么回事,如鸢当时在泽月山是怎么跟昆玦说清辟阳珠一事的他并不知,但听如鸢眼下所言他却是越听越气:“楚如鸢你这傻子!你为何不把你如何得来的辟阳珠,又如何让辟阳珠真正能为他所用一事告诉他?你且看看他犹疑不定的眼神罢!”
他气极到了如此地步,如鸢一片痴心却喂了昆玦此等狼心狗肺的妖物,听到昆玦刚刚那个愿字,他便恨不得生啖他血肉,若今日昆玦真敢拿如鸢去换什么劳什子秦婉柔,他一定亲手将他一片片手刃。
如鸢无奈地苦笑,这次没有再避开这桩事情,她眉眼恍惚地微微摇头,一脸认真:“说出来又怎样?如今说来还有什么意义?”
“纵然此前就与他说个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