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双目睖睁地直勾勾看着眼前人,视线与他齐平。
“你也有怕的时候?”
昆玦眼观他如此模样,嘴角微勾,却未有笑意,一瞬目光中掠过杀伐狠绝,只道:“今朝你既算我至此,我当你什么时候都能镇定自若,才不失了你湛王殿下的身份。”
“你既如此深知我本事通天彻地可助你击退万千大军,竟都深追到了三百多年前的前尘往事......别急,多亏了你方才那一箭,今朝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这本事到底如何通天!”
他猩红赩炽的眼眸深看萧云澂一眼,便教萧云澂的呼吸刹那忽停,只见天灵之上黑云倾涌,那道云烟缠身的孤绝身影骤然消失不见。
还在楼下的萧云淮三人也紧紧跟着看去,忽闻雷声隐动,山野旷然倏忽千里可见,猛然抬首望向穹苍之上,楼台上尚且活着的众人无一不万分惊骇却目不转睛地瞧着。
阙清子老道大张着嘴咽了咽唾沫,心弦绷紧瞬息都不敢松,他何曾见过这等骇人景象。
穹苍上,天色晦如夜半,黑云倾涌奔啸如沸水,深浅不一之处尚可见一点晦暗不明的光,而那道孤绝身影倏忽不见后已不知去了何方,仿佛已融进万丈黑云之中。
紫霄楼外围的人根本不知其中这一幕,楼中人牢牢望着天幕,尽管身旁的护卫跟箭手已乱成一锅粥,不住哭嚎着有鬼,楼阁前的萧云澂却再也顾不得这些了。
万里层云不住翻涌,风声呼啸恍若嘶鸣。
萧云澂怔怔望着苍穹之上,除却这紫霄楼台,旁的一切都看不见了。
他从未见过天地间这般的变化,此等骇然景象,又有几个凡人能亲眼得见。
日光寒如霜白,一道白光耀目倏忽划过苍穹,顷刻后耳边乍闻雷声隐动,似劈在人天灵之上,炸裂之音叫人浑打个激灵。
而后天色愈见低沉几重,风声骤然急促仿若哀鸣,撩动人衣袂如脱。
眼看天色竟产生如此变化,萧云澂心间忽然生出一股莫大的恐惧,他深深望着天幕,忽然惊觉自己正在见证一些秘史上永远不会有的东西,他不知道三百多年前的宁王萧元璟跟那秦婉柔是否也见过这样的景象。
风流眉眼怔了又怔,不知那似欲倾倒的黑云中到底会露出怎样的东西来。
若方才那道雷声只是让人惊醒,不过片刻,便闻天幕上雷动阵阵,声声瞬息响绝千里,似天怒号,如贯耳边,委实撼人心魄。
地上众人不由更凝了几分精神,纵然惊骇却也难以抑制本能地好奇。
几声隐隐雷动过后,无边无际的广阔天际中,忽然现出一丝红光,起先只是于黑云间涌现,随后瞬息间便似开了道口子,出现在漩涡中间。
众人惊骇万分,紧紧仰首盯着,不知这是什么妖异天象,好一片猩红颜色似血一样地在天上烧,正仿若如鸢坠下高台时,翩飞耀目的胭脂红衣袂。
然那猩红之中,却赫然睁开一只人眼般的红瞳。
似雷电劈过灵台,天地万物都为之骇然,叫人瞳孔惊缩心脏骤停,地上的人万万没有想到已经足够妖异的天象中竟还蓦然睁出一只人眼。
阙清子老道一声惊叫便昏死过去,余下的护卫跟箭手也惊作鸟兽逃窜,然困在城楼上却遁无可遁,无处可逃。
萧云澂跟李奕连着楼下三人都怔怔地望着天际,头皮发麻,难以言说心中万般惊骇。
天穹上那只巨大的猩红眼眸,分明就如方才昆玦的眼睛一般,纵横睥睨,诡如深渊,俯瞰着地上的一切,如观蝼蚁般。
一眼凝眸,萧云澂呼吸都停住了。
犹如雨打花落,风吹烛灭,再一声雷声炸耳,漫天红光倏忽不见。
无边黑云如江河倒灌,漩涡坠落如龙吸水,黑云之中十方闪电隐现,紫光极目,照如白昼,雷声阵阵,云海翻腾,霹雳炸裂之音不绝于耳,宛若轰鸣。
应接不暇的电光不断从黑云中闪现,亮极之处照见黑云如紫霄,终于映现云中一道颀长又孤绝的人影。
昆玦身卷流云,自天上而坠,倾压至紫霄楼阁顶端时才终于停了下来,萧云澂望着云中的身影,终于瞧见他真正如深渊般赩炽而张扬的眼。
长身立定在对面楼阁上,犹然俯视着萧云澂。
昆玦那一身青龙白虎锦依旧破烂不堪,让所有人再惊异不过的是,他浑身无数伤口皆已消失不见,衣衫褴褛处露出来的肌肤完好如初,方才被日光烧灼的容颜也已然恢复,只有那些破烂的衣裳破处,还在提醒着旁人方才他的确是受了濒死的重伤。
惟有那双赩炽幽深的眼眸再没有半点要恢复原状的意思。
孤傲清绝,风姿无双。
身后急速翻涌的云海中仍不断有雷电隐现,雷声阵阵响在耳边实在震得人头皮发麻,撼人心魂,好似苍天怒极,欲罚人间,接连不断的紫光映着那张终于肆意自在而睥睨人间的脸。
只是萧云淮从他朗绝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楚逸之心下骇然之余,一刹也终于明白了缘何他方才要不停地将自己的血喂给如鸢,但心头片刻的震撼过后,却更觉得悲凉不堪。
纵然是通天彻地至此的大妖,也终究再把如鸢救不回来。
眼下的昆玦再没有了半点顾虑在眼中,他极为嘲讽地笑看着对面的萧云澂跟孟姝烟,“我本隐于山间沉睡数年,不忆当初那桩旧事,今朝风水流转,尔等偏要我记起当初那桩旧事来......三百多年前你萧家皇室对我精心谋算,不过又才过了区区三百年,便又把谋算打到了我头上,你们萧家子弟便是这般夺位?”
末了一声冷笑,仿佛颤人心底。
萧云澂面色阴沉至极,比之方才赤/裸流露出的惊骇,现下他镇定了不少,仿佛又恢复了那般运筹帷幄的模样。
望着昆玦深渊般睥睨众生的眼眸,却也看得出他心绪极为复杂不宁,身旁孟姝烟本极为畏惧雷声,好容易定稳心神后微微侧过首深看着他,却依旧看不清萧云澂的眼中到底是畏惧,还是谋算。
“不瞒你说,三百多年前当初你萧家祖宗的确是得了那么几页有关我的记载才因此知晓了我的存在,而那几页古籍残卷是千年前所书,他便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