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性命也毫不在意。”
“从前如鸢视你为友,受你蒙骗算计,却以为是他人鼎力相助,未到元安时便道此番要好生探望,同我说你是如何倾国倾城的一个妙人,心地又是那般良善,然而你却同你身后人步步为营,到如今终于要了她性命。”
“此刻恐怕你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被眼前人当作挡箭牌一样地推到前面,再次将你拱手于我,他所谋之计从头到尾都是要将你赠与我,临到头且还如此弃你如敝履,丝毫不曾犹豫。”
昆玦哂谑:“孟姝烟,你是何其可悲!”
他目光阴冷极为不屑,语气凌厉,直白得毫不遮掩,正中眼前人要害。
目光霎那停滞,孟姝烟怔怔地瞧着他,神情恍惚。
而萧云澂眉目阴沉,犹硬挺着脊背,仿若寒冰般,面无表情。
楼下萧云淮跟楚逸之都各自惊讶,没想到昆玦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片刻停顿,孟姝烟缓缓侧首凝眸望向萧云澂,瞧见他晦暗复杂又锋利难掩的目色,泪盈于睫,似明白了什么,咽声道:“殿下为了自保就这般急不可耐地要把我交出去吗?”
萧云澂没有说话,甚而不曾侧过头看她一眼,孟姝烟惊疑一瞬,跟着就问:“在殿下眼中,我是个什么?一枚棋子?一个物件?”
想着自己也要死了,她不如问个明白,也终于有机会能同他问个明白。
只是问完已是满面泪痕,她深深看着他,犹目不转睛,纵然死到临头也要耐心等他回应。
话音落下,萧云澂终于回眸,目光却沉冷疏离,漠然地看着她:“本王从不曾许诺过你什么,从一开始你不就是别无所求自愿跟随本王的吗?如今又何必多此一问?”
“多此一问?”
孟姝烟迎上他阴冷的眼神,愕然地看着眼前人。
但惊疑片刻,她很快又回过神,兀自嘲讽地笑了笑:“是啊,本是我意外之下才结识了殿下,却没想到从殿下见着我这张脸的那一刻起,殿下对我的,皆是满腹谋算。”
“纵然如此,初相识时一个皇子能从马车上对我伸出手,教我是多么的受宠若惊。时至今日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记忆犹新......那日我本是失了母亲,却又刚好遇见了你,一面是最为不幸,一面却遇见此生最幸,一面伤心欲绝,一面又止不住在心中种下你的身影。”
孟姝烟忽笑,虽早就想将这些话倾吐出来,忆起与萧云澂相识时,她便忍不住展露笑颜,随后却蓦地轻叹,眼角神思又带了自嘲。
萧云澂微微蹙起眉头。
眸光低垂,孟姝烟忽地深吸一气,想了想,有些话再不说,今朝自己恐怕也就没机会可说了。
“我跟在殿下身边这些日子,虽不至像李亲卫这般数年之久,却也常伴左右。我明白你的运筹帷幄,也明白你的心深似海,明白你一心只图胸中霸业,也明白你究竟为何要做这些......明白你的隐忍,明白你纵然是高不可攀的天家皇子,却也明白你的高处不胜寒。”
“除却野心,你跟我说你做这些亦是为了你母妃,为了冯氏一族时,纵然知道这是谋逆作乱,可我还是愿入你的彀中。你便是要我自己去死,我也定然不犹豫半分,未曾想到有朝一日,我却是被你亲手推了出去。”
寥落话语忽而顿了顿,她本觉得萧云澂不该是这般的人。
萧云澂终于微微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但那丝讶异也只是一瞬,便似清风掠过林间,不过几声沙沙轻响,而后便不着痕迹。
帝王之子,旋即又恢复了他的气定神闲。
孟姝烟笑了笑,天边雷声犹隐动在耳,她却不惊惧了,只是眼神黯然难掩落寞,忽地叹:“我多羡慕楚姑娘啊......从前她至少同你把酒言欢过,她吃过贵妃娘娘亲手做的栗子酥,我却只能在一旁看着,看着你二人面对面地坐着,而我同你最近的距离便是初见时你对我伸手。”
“纵然我平素时常守在你身边,咫尺之遥,可你我实际距离何止咫尺之远。你说你不喜欢玉兰花,可当那一双玉兰珠花插在她头上,绣满玉兰的裙衫披在她身,你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对着她盈盈含笑。”
眼中是从不曾给过她的赞许。
“我同她都是失去了双亲,都遇上了那么一个可以为之奋不顾身的人,本是多么相似的经历。可是旁的便罢了,我与她之间最为要紧的区别便在于,我至始至终都只是你的一颗棋子罢了,就像你谋局中旁的任何一个棋子,只是去做该做的事,走上那步该走的路,从来都不曾在你的眼中。”
想到这里,孟姝烟轻觉视线模糊,索性闭了闭眼。
“一颗棋子,自然该有一颗棋子的觉悟。”
片刻停顿,萧云澂从齿缝中缓缓吐出一句,神色阴冷目色锋锐,似再不愿说其他。
闻言,孟姝烟到底还是怔了怔,柔媚的脸上终于彻底失了颜色,双眼蓦地一闭,彻底哑了口,惟两行清泪滑落,缄默无声。
昆玦看着这一切不由得冷笑:“萧云澂,到现下你还笃定我会因为这样一张几乎一样的脸而再入你彀中?笑话!事已至此,你还以为我看不穿你的心思,还以为我当真对三百年前的那人心有所念?”
他眼神骤然锋利,目光里似结满了冰霜,寒意森然,教人胆怯,却又仿佛把悲戚都深深埋藏在无尽的渊底,透过殷红的眼角却还是让人窥见。
萧云澂脸色骤变,骇然地望着他。
“你若当真有什么忘却前尘记忆的劳什子忘心丹,那你何必从一开始用的谋略是以将死未死之心换人死而复生的秘法?何不直接就以她服下忘心丹来跟我谈条件?只怕这忘心丹是你现在穷途末路之际想出来的吧?!”
昆玦悲咽,他终于将真相看明白。
“你就如此笃定我定会为这一张脸所扰?你就如此笃定这张一模一样的脸能值得如鸢的性命?笑话!你就是再给我十万张同秦婉柔一模一样的脸,叫秦婉柔亲自从地底下钻出来,也抵不上我心中一个楚如鸢!什么劳什子秦婉柔秦柔儿,早已不在我眼中!”
“你以为再把她推出来挡在你面前我就能饶你死一万次都死不足惜的狗命?!若非你们凡人只有一条命,我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