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月狐疑地看着戚瑶,她怎么觉得姑娘好像有些奇怪。
毕竟是在自己身旁养大的丫鬟,戚瑶很难瞒过竹月什么事,她连忙岔开话题问她:“外祖母可醒了?”
竹月以为她是昨夜病倒身体不适,也没多想,便絮絮叨叨地同戚瑶说起老夫人的事。
“老夫人早就醒了,刚刚雨停了两刻钟,老夫人还同世子爷一起去镇子上逛了逛,买了不少早点。”
客栈老旧房间不是很隔音,戚瑶还没收拾好,嬷嬷就又来了一趟。
嬷嬷站在门口,慈眉善目地望着正在梳妆的戚瑶,道:“老夫人特意让我来喊表姑娘下楼用膳。”
戚瑶插好最后一朵珠钗,起身朝她走,“这就来了。”
下楼时戚瑶还在想,若是闻诩还在,她怕是用不好这个早膳,幸好她下楼时并未瞧见闻诩。
老夫人正在喝粥,瞧见戚瑶在打量四周,以为她是在找闻诩,便道:“你表哥去码头了,趁着这会雨小检查下船舱,等雨一停我们就继续启程。”
“我……”
戚瑶下意识想要反驳,还好及时闭嘴。
她坐到老夫人对面,接过嬷嬷递来的白粥,小口小口的喝。
老夫人拿着帕子擦擦嘴角,担忧地看着她:“听说你昨夜里身子又不舒服,这会儿可好些了?”
戚瑶颔首,咽下嘴里的粥才道:“都是老毛病,昨日风一吹就觉得难受,好在吃了药就缓过劲了。”
“那就好,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
老夫人起初想去汝阳时并不担心自己,反倒是担忧戚瑶。当年戚瑶初到侯府病得厉害,整整养了一年有余才活蹦乱跳的。
…
在潜岳镇的第三日雨就停了,众人匆匆赶往码头。
老板娘握着沉甸甸的钱袋靠在门前,依依不舍地望着众人背影。真舍不得这群活菩萨离开,这几日赚的银子比她往日半年赚得都多。
直到众人身影再也瞧不见,老板娘才回到客栈内。
码头上众人有条不紊地上船。
这日风平浪静,踏板丝毫没有晃动,就连老夫人都能自己稳稳当当地走上船。戚瑶跟在老夫人身后,走到踏板后总是不受控制的想到那一日。
想到躲在闻诩怀中听到强劲且有力的心跳声。
走上甲板后,戚瑶借着搀扶老夫人的姿势,不动声色地看向码头上的黑衣男子。
在客栈明明住得那么近,可除了那晚她一次也未曾遇见过他。往日总觉得他在自己眼前晃得令人心烦,突然瞧不见他人时又觉得日子过得蛮无聊。
竹月走在戚瑶斜后方,她不经意间看到戚瑶挂在腰间的香囊。
月白色的香囊上绣着双蝶嬉花,是姑娘最喜欢的香囊没错,可往日姑娘也没有将一个香囊连带数日的习惯呀。
晚间竹月忍不住问戚瑶,“姑娘若是喜欢的紧,待会我去寻些同色的布料来,多给姑娘绣几个相似的香囊如何?”
戚瑶顺着她的视线望向梳妆台上搁着的香囊,笑道:“也行。”
她倒不是喜欢那个香囊,只是客栈没有地方藏护身符,她只得随身携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们将要回到汝阳,还是避开和闻诩的纠葛比较好。
虽然在潜岳镇耽搁了几日,但好在后头的路顺顺利利,反倒是准时到了汝阳地界。
到达汝阳地界时已是二月底,距离清明还有七八日。
进了汝阳地界就要换马车赶路,马车行了一日途经寂月庵,戚瑶提出在寂月庵休整一日,翌日再行一日就能到达汝阳城。
老夫人想要早日到汝阳,根本顾不得自己的疲惫。
戚瑶知道老夫人着急,便哄着她:“母亲活着时每年总会领着我来寂月庵住几日,母亲去世后我便再没来过,如今恰好路过此处不如进去上柱香。”
此话倒也不假,汝阳附近唯有寂月庵香火旺盛,母亲确实常来。
嬷嬷也在一旁跟着劝:“去瞧瞧吧。”
既然是和女儿相关,老夫人也做不到过门不入,终于还是点了头。
戚瑶离开汝阳前还来过寂月庵,近三年不来,庵里倒也没什么变化。
净月师太知晓她来还特意送她们到后院斋房,她临走前笑着戚瑶道:“姑娘是福大之人。”
净月师太说完便离开。
关于净月师太的话戚瑶并未放在心上,于现在都她而言好好护着父亲留下的家产,已是她最大的福气。
由于庵里不能留宿男子,闻诩送她们进来后就领着家丁去后山找地方歇着去了。
用过斋饭后,戚瑶领着老夫人在庵里逛。
戚瑶是打心里将闻越看作自己的母亲,对于闻越的事记得格外清楚,从后院小池塘的睡莲一路讲到庵前的石阶,细细想来每一处都有母亲的身影。
前院有棵百年银杏,银杏树四周用木栅栏围起,栅栏上绑满许愿木牌。
老夫人走到树前停下,看了眼四周。
戚瑶:“外祖母要许愿吗?”
她看了眼竹月,竹月转身去找许愿木牌。
老夫人喊着竹月,道:“不了。”
她一把年纪,许个愿也没机会来还愿,只会让神明怪罪。
戚瑶当年也绑过许愿木牌,只可惜并未如愿,母亲和父亲都离开了她。
从寂月庵离开后再无高山,道路越发平坦,当晚就到达汝阳城。
闻老夫人来汝阳是为私事,并未大张旗鼓,也仅仅只有戚家这群人知晓。虽不知她们具体哪日哪时才能到达汝阳,但汝阳城门口早已安插了眼线,马车刚进入汝阳城,戚家剩余的旁支就硬闯进戚家。
自打进了汝阳城,闻老夫人情绪一直低落,想念和愧疚在心中交织盘错。
这些年她很后悔,当年不该任由幼女胡闹。就算没阻拦住,也不该任由她在汝阳自生自灭,侯府早该插手戚家产业,就算逼也得逼得戚家女婿将家产转职至西京。
戚瑶坐在老夫人身侧,她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
汝阳的夜晚不如西京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