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越慢悠悠站起身,也朝陆灵姝行了一礼。
“师尊,”他道,“徒弟以为诸位前辈说的对。”
陆灵姝抬眸看他。
沧掌门一愣,紧接着皱起眉头。
在得知陆灵姝又收了一位徒弟后,他就开始着手调查他身份背景,但时至今日也没能查到什么。
此次他提前一日来到仙山,也只得到仙尊颇为纵容她新徒弟的消息。
但无论如何,只要他还有点脑子,他就不会愿意陆灵姝再收一个徒弟。
“尊……”
“师尊收我为徒前,应当与各宗门掌门,世家家主一一汇报一遍。”他眼中是冰冷的笑意,勾唇继续道,“毕竟师尊虽为仙尊,可收谁为徒,愿不愿收徒,还是不能自作主张,应当得众人同意才行。”
众人大骇,瞬间扭头看他,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
沈知越毫不在意,目光越过众人落在最后站起那人身上,扬声道:“这位前辈,不知您名讳?”
被那双黑沉的眼眸盯着时,他下意识开口:“我、我是王虎。”
“那便是王家家主了?”
王虎额头瞬间冒汗,疯狂摆手:“不、不不!我只是个普通长老罢了!”
沈知越含笑点头,“您为何站着呢?”
王虎额间汗滴越来越多,支吾着说不清楚。
“我、我……”
沈知越见状贴心道:“您可是对仙尊未汇报您擅自收徒一事不喜,想质问仙尊?”
这顶帽子就大了。
王虎一个激灵,疯狂摇头:“不是!”
“那您为何站着呢?”沈知越又重复了一遍。
此时此刻,王虎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腿一软秃噜坐了回去。
沈知越含笑阴冷的目光扫过依旧站着的众人,声音不轻不重,却仿佛万钧砸在他们心头。
“那诸位又为何站着呢?也想质问仙尊吗?”
众人面上神色各异,惶恐,震惊,愤怒……有些人似乎想要坐下,但不知顾虑着什么,依旧硬撑着站在原地。
气氛凝滞,无人再有动作。
沈知越知道他们为何还不坐下,心中冷笑。
还真是被陆灵姝养肥了胆,都这样了还不坐下。
但可惜,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不像叶秉之和林璋一样顾忌之后如何不敢妄动。
他抬头看向陆灵姝,问道:“师尊觉得我说的可对?”
陆灵姝不会在这么多人前落自己徒弟的面,自然点头。
“既然想质问,不如让他们站到殿前来,由师尊亲自过问?”
“好。”她道。
她话音方落,一阵细微声响。
靠大门左侧倒数第三位的修者无声无息的坐下了。
此举如同打开了阀门一般,瞬息之间,几乎所有人都坐下了。
他们支持沧掌门,只是为了给自己背后的势力争取更大的利益。
仙尊性子和善,百无禁忌,他们倒也愿意站出来卖个人情。
但如今这不知来历的仙尊新徒弟一番话,直接把他们的行为上升了性质。
即便陆灵姝不日飞升,那她现在也还是仙尊,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的清的。
现在还愿意站着的,便是与沧溟宗真正结盟之人。
——清崖宗,四大宗门之末。
如果不出意外,剩下那两个宗门,也各自有盟友。
沈知越嗤笑一声,仙尊还未飞升,他们就已经算计着下一任仙尊之位,暗自结盟了。
那端坐于高山之上的仙尊,知道她这些臣属们的谋算吗?
站在殿前两人脸色难看,却还强撑着恭敬。
而陆灵姝以手支颐,神色冷淡。
大殿之内一时陷入僵局,气氛压抑
沈知越乐得看好戏,坐了回去,不再言语。
咚地一声,又有人站了出来。
“沧掌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后站起来的那个中年修者道,“尊上万年好不容易再收一位徒弟,你就巴巴着让人再收一个,让谁谁愿意啊!”
此话一出,沧溟宗掌门脸色又难看了些许,但气氛却明显缓和了。
中年修者使了个眼色,又两个人站了出来。
“欸,知掌门,此言差矣,沧掌门此举不过是太过心切,思虑不周,不然以沧掌门如此敬仰尊上,也不会有今日错举。”
他话音方落,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欸,我觉得你这话也不对……”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既合了仙尊心意,又给了沧掌门台阶下。
冲突最后以沧溟宗掌门勉强坐回位置为结尾。
参会之人神情各异,心思难辨,可无论如何,此次的仙山会,彻底结束了。
各宗代表陆续离开,最后除了仙山之人外还剩下玄知宗掌门。
也就是后来那个主动站起来打场面话的中年修者。
他一拱手道:“尊上,小女敬慕您已久,恰逢修行之途不顺,可否让她在仙山多待几日?”
陆灵姝眉心一蹙。
“咳!”
一旁的林璋剧烈咳嗽起来。
陆灵姝看去,认真道:“要去找药修看看吗?”
林璋面露尴尬,他使了个脸色,手指指向叶秉之。
陆灵姝先是迷茫,随后明白过来。
是了,叶秉之欢喜她,她暂留在仙山是好的,只是……
她先是看了看沈知越,又扭头看向叶秉之,“你觉得如何?”
叶秉之颔首,“好。”
陆灵姝终是答应了他。
“谢谢尊上!”
一道娇俏的少女音忽地响起,粉衣少女蹦蹦跳跳跑到叶秉之身旁。
陆灵姝一愣道:“……不必谢。”
只是她声音太小,轻易被少女后面那句秉之哥哥给盖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