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订房的男人,学着市井流氓冲着他啐了一口,提起脏乱到看不出绣花的衣裙踮起脚尖,一不做二不休爬起来就跑。
转身一头撞上了柄悬在半空中,看上去就无比贵重的,亮晶晶的宝剑。
白苏腮帮子不疼了,脑阔疼。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警惕的转身,却被男人一手提起后脖领,那人似乎嫌弃她一身脏污,偏生还要与她保持着安全距离。“去准备一桶热水,还有女孩子穿的干净衣服,送到天字一号房来。”
“好勒!”店小二笑眯眯的看着她被生生提上二楼,忙不迭招呼着新来的客人。
她慌不择言:“大侠,侠士!少侠!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小女子与您并不熟识,不必为小女破费小女会自行离开的!”
男人秀眉一皱,推开房门将她扔进去,居高临下:“你自己认得爹。”
嘿这人还蹬鼻子上脸!
不等她一双杏目狠狠瞪这人几眼,店小二腿脚麻利的抬着木桶提着热水敲响了门。
“客官,您要的热水!”
男人径直走向窗边的八仙桌旁,稳稳坐下应了一声,自顾自沏了壶热茶,等小二张罗好一切离开,他扫过屏风遮掩住的浴桶,盯着自进门后就坐在地上没变过姿势的小丫头,沉声道:“你自己洗还是让店小二帮你洗?”
白苏:“……”
她认命的站起身来,刚打算钻到屏风后那个男人看不见的地方考虑怎么逃跑,那人猝不及防的扔过来一个小巧的玉瓶。
“这是伤药,清洗好后涂上。”
白苏翻个白眼一脚迈进浴桶,温度正合适的热水瞬间包裹住她,舒服的不由得放下一切防备。她盯着手心里的药,实在捉摸不透这个男人的目的。
总不能真的落进一个人贩子手里了吧??
“你叫什么名字?”屏风外,有房门开合的声音,随着这句问话而来的,还有饭菜的飘香四溢。白苏咽了口唾沫,摸了摸自己不争气的肚皮,刚想报出名号,却是脑门一凉,仿佛有楔子想要强行凿穿她的意识。
名字?
她回忆起来的没有名字,只有铺天盖地的冰雪,以及挥舞着雪球狠狠向她砸来的数个少年。
“傻子!灾星!”
“呸!”
“哈哈哈你看那个傻子在哭!!”
心脏狠狠一阵抽搐。
那个蜷缩在雪地里的孩子,踉踉跄跄的爬起来,抬头望见的,是富丽堂皇的朱红大门,以及站在门槛里冷眼相对的贵妇人。
“明府……”
她咬牙忍住刺痛,眼前朦胧,不知是桶中热水浮起的水雾还是眼泪。
“什么?”外面的人似乎没能听到那一声呢喃,追问道。
“我叫白苏。”她骤然回神,垂下的目光迅速压下一切感情。
“家住汾城父母双亡。”似是怕他不相信一般,白苏飞快的将自己编造的家底抖落干净。
男人盯着屏风,眸光晦朔。
“是吗。”
“既然你已无父无母,不如暂时跟着我?”
白苏顺着声音的方向,看着屏风上的万里山河图,站起身来,水珠哗啦啦唱着歌从她略显粗糙的皮肤上滑落。
白衣男人似乎没想到她会直接出浴,听到水声愣了一愣,慌忙别开目光。
“虽说这句话由我问出来略有不妥,但又不能不问,不知公子有何理由将我带在身边,我又能凭借什么来相信公子呢。”
随意裹了新衣裳的少女将毛巾搭在湿漉漉的发顶,笑意盈盈的看着等她一同用膳的人。
被这样无礼的目光看着,男人也不恼,将那支被清洗干净的木簪取了出来。
“本尊名姓寻幽,为仙门洱山副掌门,承人所托,一路追查两个月前失踪的北岐明家嫡小姐——明兮的下落。”
白苏在见到那支簪子时便知不妙,听到这句话更是全身戒备。只是那位自称洱山副掌门的仙师并未戳穿她方才的谎话,又取出一环项圈,让她看到长命锁后与木簪簪首别无二致的鹰隼。
“这簪子,是你的,对不对?”
白苏见识过这人隔空取物,咽了口唾沫甚微的点点头。
“你可知,这上面的鹰是何物?”
三息过后,依旧是沉默,就在寻幽认为她不知道并准备解释时,披着衣服的女孩悄然开口:
“那是族徽。”
“北岐明家的族徽,北山雪鹫。”
他颇为意外的挑眉抬眼,正撞上少女波澜不惊的瞳眸,
“所以,我就是你要找的……明家小姐,明兮。”
刚随口编出来的马甲掉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