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身上的龙涎香,只怕腾空一瞬间那弯刀就抡过去了。耳边风声呼啸,她微微撩开蒙住眼睛的锦缎,在见到马车横辕上已然成了一具干尸的车夫和一地蛇尸血污时吓的一哆嗦。
“六目术?”头顶传来疑惑又肯定的声音,白苏收回目光,揉揉眼睛:“我也不知道,蒙上眼睛仔细听蛇走位的时候,就感觉朦朦胧胧一片白,能准确找到蛇的位置了,不过现在又看不见了。”“嗯,”寻幽停下来辨认了一下方向,确认后面暂时没有追兵后微微放缓步子,解释道:“那是白目,六目术最基本一目,视即无色,方圆皆为虚无,唯见心之所感。”
“这么厉害?我再试试……”她重新扒拉下锦缎蒙住眼睛,却怎么也进入不了方才那种状态,寻幽哭笑不得,将她蒙眼的缎子摘下来,刚想开口便被白苏打断:“别,别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被摘了缎子的人依旧还紧闭双眼挣扎着,一脸憋屈:“我刚刚纯属于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呗。”
“有些人竭力修炼一生也入不了灵境,而你轻而易举便开了两目,就算是巧合,也只是你一人的巧合。”寻幽蹲下身来直直的盯着她,面上的表情好似纠结了半天说辞才终于吐出来一般。白苏呆住,不由自主的问出声:“仙尊,分/身,是什么意思?”
寻幽脸色僵住,有些局促的躲开目光,“听到了多少?”
“都听到了,”白苏微微仰头,像寻求答案刨根问底的孩子,没有发现大人在抉择困难时的犹豫和颤抖。
“嗯……”寻幽长舒出口气,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解释。“如果仙尊很烦恼这个问题,也不必回答的……我只是,”
“本尊不知,那些记忆,我……交给卜鹿保管了,不过大概也能猜到我是一个人的魂识。”白苏瞪大眼睛,看着别开头手足无措的仙师。“我的本体,是四向神中东向御龙墟之主龙帝漓默,当年凰巢自封,我被剥离出来,有了独立的意识,被遣派下界寻找什么。”
“寻找什么?”白苏想知道寻幽的事,想知道这个人究竟值不值得她信任,想知道自己和他,和那个漓默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她知道的事情,已经可以串联起来,借此判断是非。
“不知……”寻幽苦笑。
“那个漓默,是不是很强?”四向神,实力应该足够应对方才的蟒蛇,“为何方才你不将他叫过来帮你打那些蛇?”白苏目光转向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感觉到心底的小火苗在蹭蹭冒着火花。这个问题问的寻幽愣住,有百般的解释,却唯独脱口而出:“若他来了发现你,可能会将你带走。”
白苏怔住。
“算了,好不容易和仙师打好关系,才不要再被迫跟别人走,白嫖的爹一个就够了再来一个,还活不活了。
听着这话里话外的对漓默的嫌弃感(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听出来的)寻幽莫名心情大好,嘴角不经意上扬。伤口处有触感传来,低头,小丫头正扯着破碎的衣服查看伤口,煞是正经:“我给你包扎一下,其他伤口不算严重,但这个地方还是比较深的,不伤性命但免得感染。”她自虚怀中取出干净的衣料,仔仔细细的一条条撕开,寻幽看得出神:“其实,是我已经无法再与漓默相通了。”
“诶,什么?”白苏正沉浸在摸着仙尊腰腹肌肉无比花痴的脑瘫状态,听这一句陡然回神。
“七鹤山围杀重伤,断开了与本体的通识,所以,他不能感知到我在何处,我也无法叫他来,若想要重归一体,要么我被消灭,魂识自动回位,要么他亲自到我面前收回。”
印象里,这是寻幽第一次说了这么多关于自己的话。
语气平静到面对消失都仿佛在看别人的故事。
不知为何,白苏自心底觉得仙师是不愿消失的。
“好啦!”包扎好腰上的刀伤,她笑着拍了拍那紧实的肌肉,疼的寻幽脸色微变冷汗直流。
“师尊就是师尊,今后不提这个话题了。”
被突然叫了师尊的寻幽半晌没能回神,任由她牵着在黑黝黝的密林里寻找着出路。
“好。”
正在两人辨别着灌木下隐隐约约的小路往树林外的城池方向走时,身侧远处的树丛传来有活物穿梭的声音,霎时,寻幽一把揽住走在前面的白苏跳向一边,心悸之余,原本走着的位置,被白蟒的巨尾砸了个寸草不生。寻幽没有半分迟疑,抛弃了原本出去的路,继续向着深林跑去。